这个结果跟令狐美原先猜测的差不多，他从箱中捡拾起一枚银锭，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他们很是谨慎，断然不会将有标记的纹银抬来兑换银票。”掌柜的在之前已经一一检查过了。

令狐美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箱子，见颜色暗沉，这木质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沉吟了半晌，问道：“这箱子，你可有换过？”

潼掌柜摇摇头，“他们抬来是什么样，我便原封不动地保持着，不敢动一下。”

“你现在先将箱子腾空，我们看看底部有什么。”

一般来说，工匠在造装金银的箱子时都会在上面做些标记，以证明主人身份。

但箱子总是搁在某处，不会经常动弹，因此也常常被人忽视上面的标记。

潼掌柜觉得有戏，连忙依言照办，将箱子完全腾空，露出底部的痕迹。

令狐美往下看了看，伸手摸到那处刻纹，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果然如此。这是江宅的箱子。潼掌柜，你赶紧去通知国师的人，让他们来调查。”

潼掌柜连忙应了，转身去办事。

令狐美则抽身离开此处，自从他开始处理这些事情，他变得非常忙碌，又要随时变换身份与装扮，因此他几乎天天奔波在京都城中。

这短短几个月学到的东西，真是远比前几年闭门造车学的多得多。他的心智也随着样貌和身材长开，慢慢成熟起来。

随着赃款的水落石出，加上江原荣在狱中的供语，光禄寺卿范琏商受贿的罪名也坐实了。此时除了国师荀离的步步紧逼，大理寺卿柳桢也开始反击，提出范氏之死乃是父兄所为。

一时惊起千层浪，丞相府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江琳儿将这几日的消息都一一传达给江宣纹，然后询问她的意见。

毕竟看清局势，还是江宣纹比较在行。

“很明显，柳桢和荀离是一伙的，他们相互配合，真的配合得非常好。”江宣纹没有想到，那范氏竟然会成为柳桢的杀手锏。当初她调查此案，只调查到一半，原本以为不会看到后续，却在此时看到了。

柳桢真能沉得住气。

“柳大人已经准备开棺验尸，当着皇帝和群臣的面。”江琳儿说道，“看来丞相府已经不行了。”

江宣纹抿着唇，开棺验尸？这原本是自己的主意。

柳桢却放在现在才进行，而且要众目睽睽之下，可见他已经很有把握了，或许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也不一定。

江宣纹一时心痒难耐，她很想看看结果是如何。毕竟这桩案子经过她的手很长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查寻到结果。范氏的死因始终是一个谜团。

她看向对面的江琳儿，“你想去看看吗？”

“我们现在不方便出去。”江琳儿摇摇头。

江宣纹打量了一下她，“我有办法，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江琳儿迟疑了片刻，最后也是耐不住好奇心，她点点头，“好，我就听你的安排。”

第59章 开棺验尸

大理寺, 一口棺材摆在院子里。

柳桢很早以前就帮范氏打造了一副质地良好的棺材, 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他负手立在廊下，望着天际云卷云舒, 整个人都有些悲怆。

今日开棺验尸之后，范氏便能真正地入土为安，柳桢是从她死亡的那一天开始等待的。

仆从走过来, 垂首恭敬地说道：“老爷，官差和仵作都来了。”

“出发吧。”柳桢迈步, 整张脸重新变得冷肃, 先走在了前头。

仆从将准备好的红伞递给柳桢。

本朝的习俗, 在葬礼中亲人要手撑红伞，扶棺而行。

柳桢撑开红伞，走在棺材旁边。木棺内铺放了很多冰块，此刻融化的寒气正透过棺盖缝隙缓缓沁出。

柳桢朝里面深深看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专心走路。

这样的阵仗引来很多路人注目。

江宣纹此时是民家女常有的装扮, 简单朴素的襦裙加绣鞋。旁边则是扮成少年模样的江琳儿。她们扮成姐弟身份走在街头, 倒是没有人认出来这其中一位是刚刚被革职的江侍郎, 一位是皇商江宅大小姐。

“他们要去的是刑部衙门，今日应该会有很多人前往围观，我们混在人群中便是。”江宣纹低声说道，

江琳儿点点头。

行到一半，天空忽然飘起冷雨，变得阴阴沉沉。

队伍没有停下, 依旧朝着前面行去。在街道尽头，一个女子抱剑而立，在她旁边是一位少年。

“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吗？”令狐符看向转身就要离去的柳明雪。

柳明雪摇摇头，“没有必要了。”她顿了一下，“我相信他。”

令狐符跟上去，“那我们先回将军府，顺便看看美美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