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青山外(606)
“黄大人,你怎么了!”
“荣成昏过去了!”
“快来人!”
一上午始终神经紧绷,几位老大人其实都撑不住了。
太监把几个大人抬到耳房,反正太医也是现成的,正好该怎么治怎么治。
气氛很凝重,大家心里都越发焦躁起来。
申南溪与颜昼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沉重。
“皇后驾到。”太监的声音响起。
换了一身素服的皇后手中捧着一卷圣旨:“诸位大人,已闻鼓鸣,应也知道陛下已然泰山长崩,龙驭宾天。”
一时,哭声响成一片。
可皇后一开口说话,哭声就都停了。
“各位大人节哀。”皇后道。
大家有意无意地看着皇后手里的圣旨。
这时,昭王越众而出。
昭王没有换衣服,但也在腰间扎了白腰带,他走到皇后身边,拱手行礼:“皇嫂节哀。”
皇后屈膝:“多谢九皇弟。”
双方都站起后,皇后却忽然朝后退了一步,行了个极重的福礼。
申南溪:“这般礼节,非……”
颜昼捂住他的嘴。
“皇嫂。”余蘅急促地喊了一声。
这一礼,已然说明了圣旨上的内容。
众人皆惊……
城府深的,低头擦泪,城府浅的,目瞪口呆。
“莫非……”昭王似乎难以置信。
皇后将圣旨双手奉上。
余蘅接过一看,面上更添震惊。
所有人的视线此时都集中在余蘅脸上。
余蘅合上圣旨,目光扫过面前的官员们。
他道:“请诸位大人都看看吧。”
把遗诏传遍百官,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周相原本一直老神在在,闭目养神,这时忽然睁眼,拄着拐棍站起:
“那就下官来做这个第一人吧。”
周相看遗诏时,大家就都盯着周相。
周相的表情也是震惊。
到底上头写啥了,咋都这么震惊。申南溪很费解啊。
而且他震惊地发现,圣旨是从离他最远的地方开始传的,自己恐怕又是最后一个看圣旨的。
都怪颜昼,缩在这个角落里。
这边申南溪心里焦急,可那些拿到圣旨的人,真的是不紧不慢,恨不得要从头到尾看个十遍,又不是名家书法,申南溪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看这么久。
周相忽然咳嗽一声。
大家心领神会,传看的速度陡然快了起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圣旨总算传到申南溪手上,他还谦让地叫颜昼先看。
申南溪是最后一个拿到圣旨的人,他接过圣旨的时候,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摸到传位遗诏,所以看得尤为认真。
就是不知道前方哪位大人手汗大,手也不太干净,在圣旨上留下一个脏了吧唧的手指印。
申南溪:“……”
一般来说,这个黑锅会被扣在最后一个摸过这份圣旨的人头上。
但是申南溪也顾不上这口锅了,他惊了呀。
这圣旨上的笔记不是承平帝的笔迹,倒像是刚才盯了挺久的正胜门上的题字。
那是先帝恒丰帝所写。
所以这封遗诏不是承平帝的遗诏,而是恒丰帝的遗诏,而恒丰帝要把皇位传给昭王殿下?
那么夺位的应该就是承平帝!
申南溪手里的圣旨很快被收走。
他只能说,何望孝这回没来,真是亏大发了。
看昭王的意思,想来也不是非要翻这个旧账,估计也就是按正常的流程登位。
这新皇登基,必有官员调动,希望昭王殿下别让他在户部待下去了,油水没见着,忙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不如去水司和何望孝作伴,他们两个单身汉还能结伴去衙门,下值了还能一起吃饭,省点银子。
圣旨又回到余蘅手上。
“各位大人可看清了?”余蘅问。
无人应答……
皇后面容冷静,扫视群臣后,她率先弯下膝盖。
只要余蘅遵守诺言,这个皇位就是他的,她会比世上任何人都希望余蘅坐稳皇位。
“参见陛下。”
周相丢开拐杖,伏倒在地:“参见陛下。”
群臣整齐跪下,齐声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蘅目视前方,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声音沙哑:“诸卿平身。”
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这时,被锁在晖凤宫儿房里的花偈也听见了山呼万岁的声音。
她不是傻子,已然猜到这万岁不是喊给承平帝听的。
那么新皇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花偈从怀里掏出一封绢帛。
她被关在这个小耳房里已经快两天了,皇后的奴才只给她送过一回食水,似乎要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不行!
花偈愤恨地攥紧绢帛,她不能就这么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