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4)

姬玉京看出她的抗拒和迟疑,拉长了脸道:“不看就不看,你以为我稀罕看你?要不是师父非要我出手,你死了我都懒得看一眼。”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药瓶扔给她:“有本事自己上药。”

冷嫣性子软,最怕麻烦别人,心眼又实,当真转向床里侧,咬开瓶口的软木塞,正要把药粉倾到伤口上,药瓶被人一把夺了去。

姬玉京道:“伤口腐肉都不挖掉就往上倒,你当我这药很易得么?”

冷嫣低低地道了歉,从枕边拿起紫阳金铸造的匕首,便往伤口边缘的腐肉上割去。

姬玉京看不下去,抢过匕首:“啧,你杀猪呢,蠢死了。”

冷嫣疼得眼泪汪汪,再被他一起哄,忍不住眼眶一酸,一颗泪珠落了下来。

姬玉京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我不说你就是,别哭哭啼啼了。”

冷嫣忙道:“不是怪小师兄,只是有点疼。”

姬玉京一看伤口,也愣住了,他只知道她私入迷谷受了伤,以为是些寻常蛇虫咬的,未料伤势这么重。

“什么咬的?”他皱眉道。

冷嫣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偷花的事,含糊其词道是蛇。

姬玉京睨她一眼:“什么蛇?”

不等冷嫣回答,他便皱着眉道:“看伤口倒像是棘蛇,那脏东西不是只有迷谷有吗,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冷嫣被他一语道破,承认也不是,抵赖也不是。

姬玉京道:“这种蛇是血菩提树的树根,平时盘在土里不动,除非有人采花……”

他恍然大悟:“你去采血菩提了?你采这邪物做什么?”

冷嫣只知道师父炼药要用这花,却不知这花的底细来历,听姬玉京称之为邪物,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是师尊用来炼药的,怎么会是邪物?”

在她眼里师父比月光还干净,这话无异于亵渎。

姬玉京一听是玄渊仙君需要这东西,一时有些拿不准,咕哝道;“许是我记错了……一会儿我去药庐翻翻典籍。”

他一边说,一边用灵火咒把紫阳金匕首烧得通红,利索熟练地替她刮除被蛇毒侵染的血肉。

冷嫣疼得直冒冷汗,咬着牙不敢吭声,生怕再招来什么风凉话。

姬玉京却不放过她,数落道:“一个剑都拿不稳的凡人跑去迷谷,真是嫌命长。眼下知道疼了?”

冷嫣哪里有力气反驳,便任由他说。

姬玉京嘴上不停,倒不耽误疗伤。割去腐肉,施咒止血,撒上药粉,一套工序行云流水。

用消肿祛热的冰蚕绡包好伤口,他歪着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多亏你遇上我,否则被咬得这么深,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

冷嫣十分领情,低头道:“多谢小师兄,耽误小师兄清修,对不起。”

姬玉京治完了伤却不走,看了冷嫣一眼,忽然道:“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仙君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得不到,要你去献殷勤?”

冷嫣低声道:“是我自不量力。”

姬玉京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半晌不吭声,许久才吞吞吐吐道:“你对仙君……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冷嫣大骇,慌忙使劲摇头:“小师兄别乱说!我怎么敢,我没有……”

师尊对她来说就像山颠雪,天边月,这样的事便是偷偷想一想,似乎也是对他的玷污。

可她想起方才师尊靠近时那不自在的感觉,又没来由心虚起来。

姬玉京道:“没有最好。你知道玄渊仙君为何收你为徒?”

“为何?”冷嫣抬眼望着他,从她懂事起就不明白师父一个不世出的剑修奇才、当世大能,为何收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为徒,小时候她曾问过,师父只说是命中注定的师徒缘分。

“你从没听过那个传言?”

冷嫣摇摇头,心尖像是突然被揪紧。

姬玉京对上她的眼睛,少女的眼瞳很黑,几乎看不见瞳仁,盯着望一会儿,会生出可以直直望进她心底的错觉,而她的心事袒露无遗,瞎子也看得出来,只有她自己不明白而已。

姬玉京心里莫名有些发涩,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烦躁地挥挥手:“我哪知道,总之你别痴心妄想,仙君不是你能肖想的,他也看不上你一个凡人。”

眼看着她的小脸又要由白转红,似乎又要辩白,姬玉京忙道:“行了,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顿了顿:“你死活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怕仙君清誉有损。”

他说着快步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一转头看见少女咬着嘴唇,眼里似有水光,忙又回过头去,硬梆梆地扔下一句“我走了”,便逃似地跑了出去。

……

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小师兄那番话的缘故,冷嫣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一闭眼便开始做乱梦,一时梦见幼时在下界的事,一时梦见师父像她年幼时那般将她抱在怀里,一时又梦见师父斥责她满心龌龊念头,不配当自己的徒弟,要赶她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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