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作精公主的团宠生活(279)
“这么多年,朝廷并没有变化。”
舜安彦则说:“即使千百年,世间所能变化之事,也不多。”
“佟少爷这便是和我辩起来了吗?”
“不过是说几句事实罢了。”舜安彦看着袅袅香烟波澜不惊地说,“你要相信,人短短几十年不过是世间过客罢了,真正能让人世间有大变化者,少之又少。”
巴拜特穆尔沉默片刻,反问:“您会想做那大变化者吗?”
“做不了。”舜安彦想也没想便说出了口,又说,“可你想。”
巴拜特穆尔转过脸去看着香炉,手抚上了上面的刻纹,“这是禅宗刻纹,畅春园福君庙里的和这个系出同源。”
“从一开始,万岁爷把你放在福君庙便不是让你去享福的。”
给他用禅宗的东西也好,让人刻意忽视他的起居也罢,都是有预谋的恶意。
“国土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山河寸土皆是将士拼搏的结果,善待你,那谁善待死在前线的安亲王佟将军?谁善待三次北征阵亡的将士?我说千百年变化之事不多,你以为我说的是人心吗?不,我说的是史实,北方之地,汉有匈奴,唐有突厥,后又有蒙,中朝之于北,先有西域都护府后有安西安北北庭都护府,打来打去就是常态。”
“佟少爷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等下在前殿闭嘴罢了。所谓无有变化,便是劝人认命而已。”
巴拜特穆尔笑了笑,“我只问一句,是公主派你来让我闭嘴的吗?”
“她希望你活着回去。”
而巴拜特穆尔要活着回草原,决定权只在康熙。
“那你就在庭前辩倒我吧,只要辩倒了我,压过了我,康熙自然会高兴得看着我带着败绩回到草原受辱。”
不顾舜安彦错愕的眼神,他昂着骄傲的头颅甩了甩飘逸的白衣。
“走吧,我的命交在你手里了。”
香台上的线香燃尽,僧侣敲响了青铜大钟,布施后的嘈杂渐渐平息。
沙弥们前来请巴拜特穆尔和大报恩寺住持回前殿,舜安彦跟在后面久久凝视着那个人。
他信心全无。
巴拜特穆尔的学识是个谜,就像他的性格也是个谜。
走到大殿,他们继续分坐两边。
康熙则盘腿坐在上首,诸皇子立在后方,另有高大的木质屏风挡住了太后及诸位嫔妃。
舜安彦默默走到了皇子侧边,换来四阿哥同时侧目。
五阿哥胤祺陪在太后跟前没有站在队伍里,所以只有胤禛走了过来,他压低声音靠近问:“你怎么来了?元衿呢?”
“公主她在外看抄出来的辩经……”
胤禛的呼吸滞涩了一瞬,勉力冷静地问了句:“为了郡王?”
舜安彦不答,但这时不答就意味着答。
胤禛用眼神看看巴拜特穆尔又看看舜安彦,眼睛闭了闭,心思百转千回,最后睁开眼叱骂了句:“荒唐!”
荒唐吗?
舜安彦说不好,但他知道,若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心急与痛苦。
“四阿哥,奴才曾有个友人。”
“什么?”
“奴才曾有个友人兴趣相投都爱射箭,后来他因事远走,再见却与奴才有了些冲突。”
“然后呢?”
“奴才明知不可,但还是心软了,想要与他讲和。”
“结果呢?”
“他不听,还用弓箭伤了奴才的手。”
“活该。”四阿哥剜了他眼,“你就该直接制住他,谈什么情义?”
“可情义二字,尤其是年少的情义,恰恰是最难舍的。四阿哥,若是一开始便狠下心来,那奴才与禽兽又有何异?”他话锋一转,“公主所在意的,也不过,是情义二字罢了。”
他说着,看向旁边一溜各怀鬼胎的皇子们。
即使在这个场合,皇子之间也泾渭分明,太子独自站在中间,大阿哥带着□□十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三阿哥偶尔会插几句话。
胤禛明白了舜安彦的意思。
元衿的不舍,并非只针对巴拜特穆尔,也包括了她的这群皇兄们。
“都是小儿女心思。”可又是苦笑,“罢了罢了,她还小,性情如此之真也正常。”
他拍拍舜安彦的肩膀,“他的漏洞在叛字,反叛的叛,为臣者,君有命无不从。天道如何,与他何关?”
“这么说,他不会认的。”
“不需要他认。”四阿哥暗暗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站着的两个人,“你看到那儿了吗?那是赛音诺颜部派来伺候他们郡王南下的人,其实是他的奶公和舅父。”
舜安彦瞧过去,是两个人蒙古的老汉,佝偻着背满脸沟壑,脸上有些惴惴不安。
“你等下用蒙文和他辩,一定要让那两个人听懂,只要他们听懂,就一定会让神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