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245)

暖烘烘的堂屋中,正上演着一场久别重逢的热闹戏码。

严子君和季清臣亲自来了,各自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大有一种来了就不再走的架势。

姜纾嘴角翘得老高,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留情面:“崽崽说给你们准备一个新房子,我还说你们不会这么脸皮厚,最多半月就得走。看来,还是崽崽更了解你们。”

严子君哈哈大笑:“还是崽崽有孝心!”

季清臣无奈扶额,重点难道不是那句“脸皮厚”吗?

黄丁班的直讲尉迟磊也来了,是楚溪客亲自邀请的。

当初在太学的时候,楚溪客就觉得尉迟磊讲课新颖、想法独特,从不让学生死记硬背。他这次把人请过来,其实是想厚着脸皮把人留下,以后新招的教书先生就可以交给尉迟磊培训了。

具体怎么留,楚溪客还没想好。

用钱诱惑八成不行,分房子分地估计人家也不稀罕,实在不行就只能给他介绍对象了……

“楚兄!!!”

一道高亢又婉转的呼唤打断楚溪客冒坏水。

看到来人,楚溪客惊讶又兴奋:“阿尔德希尔?你怎么来了?!”

“听说楚兄邀请读书人来平川,我就偷跑过来了。”波斯同学张着手臂跑过来,给了楚溪客一个大大的拥抱,“幸亏我来了,不然哪里有机会听见楚兄叫出我的名字!”

楚溪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当初他一直记不住这位波斯同学的名字,因此私下里一直“波斯同学、波斯同学”地叫。直到这两年,他认识了不少波斯商人,这才渐渐地了解了波斯名字的规律。

楚溪客心虚地转移话题:“你怎么说是‘偷跑’出来的?”

波斯同学大笑着说:“我是留学生嘛,司业不肯让我来,所以我就偷跑了。不用担心,我出来之前给赵祭酒留下书信了。”

楚溪客继续疑惑:“不对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到这个,波斯同学就更得意了:“我跟王宫的侍从官说,我是你的同窗,他们起初不信,后来我就把你在太学读书时写给我的小纸条拿出来,侍从官一下子就信了。”

楚溪客:“……”

他的字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再后来,侍从官就带我去找黄兄,黄兄原本想带我回家的,但我太想见到楚兄了,就求了贺兰大将军,让黄兄带我过来这里了。”

波斯同学继续滔滔不绝。

这个过程中,他和楚溪客始终处于“把臂言欢”的状态,黄瑜几次试图提醒都没插上话。

然后,钟离东曦就来了。

楚溪客只觉得背后一凉,顺着钟离东曦凉飕飕的目光看到他和波斯同学抱在一起的胳膊,脑袋里的弦“砰”的一声,断了。

完了,炸掉醋缸了。

楚溪客飞快地放开波斯同学,正拼命想着安抚对策,就见波斯同学先一步冲出去,朝着钟离东曦行了一个君子的礼仪。

“楚兄的心上人,再次见到你真好。不对,现在应该叫王妃殿下了,你能和楚兄成亲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楚兄成了平川王之后就会抛弃你呢!说实话,我一直觉得除了你,没有人能配得上楚兄了!”

波斯同学一波真情实感的输出,成功让钟离东曦的表情从“危险的笑”,变成了“矜持的笑”。

甚至,钟离东曦还和蔼可亲地寒暄起来:“劳烦阿尔兄如此挂心。不知桃花源的李子树,阿尔兄可有好好照看?”

“有的有的,这两年结的李子全都按照原本的计划送到了慈幼局。中途黄甲班的人还想偷摘,都被我打跑了。”波斯同学很是骄傲地说。

然后,他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对了,我这次过来有给你带李子酒哦,听楚兄说你最爱李子酒了,他之前还说等李子熟了要亲手酿酒给你喝来着……哦,楚兄真是太爱你了!”

钟离东曦的笑几乎可以用“灿烂”来形容了:“既然来了,就不必急着走,多住一段时间吧!”

波斯同学重重点头。

楚溪客和黄瑜默默地对视一眼,双双朝波斯同学竖起大拇指。

当天夜里,西北下了数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平川城顿时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偌大的平川城,到处生机勃勃。

百姓们纷纷爬上房顶,把积雪扫下来;孩童在街上跑来跑去,拉着木板当做滑雪车;猫猫狗狗们好奇地跳来跳去,预想中的“一串串小梅花”没有出现,而是整个一只陷进了厚厚的雪层里……

姜纾站在凉亭里,捧着热腾腾的奶茶,庆幸道:“有了这场雪,就不必担心明年的收成了。”

季清臣笑道:“这就叫‘久旱逢甘霖’。”

严子君站在鸭窝旁兴奋地说出后一句:“他乡遇故知!”

楚溪客迷迷糊糊地出了屋子,下意识接道:“鹿崽赚大钱?”

第155章

放在往年, 这样的大雪落在西北,让人想到的只有灾害、饿殍和死亡,绝不会有人悠闲赏雪。

今年的平川却大为不同, 百姓们只需要扫扫屋顶,把柴火与煤炭放进柴房, 以免受潮, 剩下的就是烧着暖炕,钻着被窝,磕着甜瓜子,悠闲猫冬了。

不过, 这种窝在家里的日子没过多久,很快, 平川城就有了新鲜事——

平川书院要办画展啦!

说起平川书院,早在建造王城的时候就盖好了, 就在朱雀门西北,紧挨着六部衙门。只是, 一直到现在,也没正式开起来。

“平川王殿下说了, 这个书院是给平川的年轻人留作后路的。明年长安不是要加开恩科吗?咱们平川的读书人肯定要走出去一些,剩下的, 不擅长或者不喜欢读书的, 就可以来平川书院学手艺,将来也好有一技之长。”

一位仿佛对楚溪客十分了解的百姓一路对前来做客的亲朋好友介绍着,然后,从楚溪客旁边经过……

楚溪客穿着小棉袄, 戴着兔皮帽, 耳朵上还挂了个绣着小猫头的棉口罩, 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上去确实和寻常人家的小郎君没什么不同。

严子君玩笑般说:“崽崽真打算开书院?这是要和太学抢人了?”

楚溪客连忙摇了摇头:“平川书院和太学不同,更像是一个专科性质的‘技能学院’,教教织布啊,制盐啊,采矿啊,雕刻砚台啊之类的。”

季清臣轻笑一声:“技能学院?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织布、雕砚倒还好,制盐、采矿也要教吗?不怕方子泄露出去,断了平川的财路?”

“等到他们学成出师,少说也要三年五载了,那时候平川应该已经缓过来了,就不必抠抠搜搜地扒着一两个盐湖了,更重要的是能为平川、不对,整个大昭做贡献的人才。”当着两位太学博士的面,楚溪客难得说了两句场面话。

在场的大佬齐齐挑了挑眉。

季清臣丢给姜纾一个眼神:教得不错。

姜纾勾了勾唇,矜持地骄傲着。

严子君轻叹一声,道:“如果当真是另一个‘太学’就好了。”

此话一出,姜纾和季清臣双双沉默了,彼此眼底都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一众小辈落在后面,悄悄说小话。

波斯同学小声问:“为何不能开另一个太学?”

黄瑜低声解释:“太学招收的是将来能‘治国平天下’的人才,都是天子门生,平川贸然开一个太学,难不成想要造反吗?”

波斯同学连忙捂住他的嘴,他娘亲说了,在大昭“造反”这两个字千万不能随便说,后果很严重!

之后,虽然很快换了话题,但这件事已然在众人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

一声锣响,画展正式开始。

紧闭的格扇窗同一时间开启,一盏盏吊灯燃起来,柔和的灯光刚好照亮了墙上的书画。

一幅幅卷轴错落悬挂着,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奇妙地烘托出别样的意境。

比如,那幅《牧童黄牛图》,旁边依次悬挂着《穿花蛱蝶图》、《小园香径图》和《黄昏采菊图》,一幅幅连下来,似乎讲述着一个完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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