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46)

云飞郑重点头,虽然暂时不太能听懂,但只要是师父说的,就要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住,每天想一下,每天想一下,总有一天会懂的。

云娘子眼含泪光,默默感谢上苍,让云飞遇到这样一位师父,得了这样一场大造化。

***

拜师之后,云飞说好了住在蔷薇小院,每旬回家一次。楚溪客想留云娘子在家吃饭,云娘子委婉地拒绝了。考虑到家里只有男子,确实不合适,楚溪客便没再坚持。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云柱却像个柱子似的杵在门槛上,不肯走了。

“阿娘,你和阿妹回去吧,我想跟阿兄一起留下。”

天知道,云柱从来不是一个敢于为自己做主的人,这还是十二年来第一次说出“我想”二字。

云飞慌忙瞅了楚溪客一眼,生怕他觉得自家阿弟是那种爱占便宜的坏孩子,好在楚溪客脸上没有丝毫鄙夷之色,反倒笑呵呵地问:“阿柱也想拜我为师吗?”

云柱摇了摇头,憨声道:“我笨,不、不配拜师……我就是想给小郎君干活,不用吃饭,也不住下,白天干活,晚上回家吃……我已经吃过羊肉了,吃了好多,要还的。”

楚溪客听懂了,这是在说之前他送的那只烤全羊,小家伙不想白吃,所以要留下来干活。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他天天吃不饱饭?

楚溪客其实已经想把云柱留下了,但是他不好擅自做决定,于是扭头看向姜纾。

姜纾点点头,说:“那就留下吧,正好家里缺一个劈柴的,管吃管住,给工钱。”

云柱欣喜地张大嘴,又连忙摇了摇头:“不要工钱,不要!”

“那就是要管吃管住了?”楚溪客笑呵呵地逗他,“每天可以吃饱,十个馒头、一整只炖大鹅都吃得起哦!”

云柱腾地红了脸,推辞的话实在没舍得说出口,他、他都没有吃过炖大鹅呢!十个馒头也是阿兄第一次领了工钱才舍得吃的……

就这样,楚溪客在喜提一个勤劳稳重的小徒弟之后,又得了个憨厚正直的小帮工。

此时的楚溪客还不知道,这个当做“搭头”留下的小帮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且说云娘子母女这边。

通济坊距离平康坊很远,云竹身子弱,无法独自行走这么长时间,早上是云飞、云柱两兄弟轮番背着她走过来的。

楚溪客心细,打算雇一辆骡车送她们回去,云浮抢先道:“不用雇车了,我和云竹妹妹一见如故,就让我送她们回去吧!”

考虑到云竹的情况,云娘子到底没有推辞,再三谢过楚溪客和云浮。

楚溪客把人送出门后,悄悄地跑到翠竹大宅,感谢钟离东曦去了。他知道,没有钟离东曦的首肯,云浮那丫头是不会这么热情的。

只是,楚溪客不知道的是,云浮是带着任务去送人的。

在赶回通济坊的路上,云浮依着钟离东曦的吩咐,把那日曲江宴上的事当故事一般讲给云娘子听,并特意强调了一下,楚溪客是“鹿鸣”。

云浮特意观察了一下,果然如自家殿下所说,云娘子听到“鹿家遗孤,鹿鸣”几个字后,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但云浮还是发现了。

任务完成,云浮开开心心地把云氏母女送回家,哼着小曲赶回平康坊复命。

通济坊,大杂院。

云娘子紧紧抓着云竹的手,拼命劝说自己要镇定,要镇定,直到走进家门,反身插上门栓,这才露出满脸的激动和难以置信。

“阿竹,你听到了吗,云浮娘子说你长兄的师父是鹿氏遗孤……我说上次见他为何总觉得他很是眼熟,原来、原来他是娘娘的嫡亲侄儿!”

云竹揭开幂篱,神色比母亲要镇定许多,反而透着几分疑惑:“阿娘,你说,有没有可能侄子和姑丈长得像?”

云娘子一愣,下意识道:“你这孩子,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外侄怎会跟姑丈相似……阿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竹没有立即点头,而是说:“阿娘,先帝和娘娘的画像,您再让我看看可好?”

自家女儿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云娘子一直是知道的,如今听她这么说,没有犹豫,立即把小心藏在暗门处的画像取了出来。

这幅画对云娘子来说显然是十分珍贵之物,被层层包裹着,云娘子打开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带着十足的恭敬。

她没让云竹碰触画像,而是认真地挂起来,拉着云竹磕了三个头,母女两个这才凑近了看。

画上是一双男女,男子穿着杏黄常服,如寻常世家公子般笑容和煦、文质彬彬,然而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衣襟上绣的是五爪金龙;女子一身宫装,五官妍丽,精致大气之外又透着股说不出的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把灼灼日光都装在里面了。

倘若姜纾站在这里,便能一眼认出,这是前朝皇帝与皇后,楚溪客的亲生父母!

第35章

云竹有一项手艺,是她已故的祖父教给她的,那就是“识骨术”。

识骨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 不管对方是化妆、易容还是变性,只要看上一眼, 就能立马通过对方头骨的骨相认出这个人。

单是这么说似乎很玄幻, 实际上,倘若楚溪客在这里一定不会怀疑。因为,他初中同桌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女孩子。

那位同桌初中还没毕业,档案就被某部门调走了, 他们这些中二少年还在为了逃避课间操和老师斗智斗勇时,神奇同桌已经在秘密为国家效力了。

实际上, 如云竹这般拥有天赋的人,不仅能辨骨识人, 还能通过对应的骨相找出这个人的直系血亲。

比如此刻,她看着先帝与惠德皇后的画像, 果断地说:“倘若这幅画像与本人差别不大的话,那么小郎君就绝无可能姓鹿, 而是先帝与娘娘的骨肉。”

云娘子一听,顿时瘫坐在地, 表情似悲似喜, 反复求证:“阿竹,你、你有几分把握?”

云竹难得露出自信的模样,说:“阿娘知道的,我的识骨术从未出过差错, 就连阿翁都不及我。”

“是的, 是这样没错……”

实际上, 云娘子方才那样问并非质疑云竹的判断,只是太过震惊,才下意识问出了口。

她跪坐在蒲团上,仰头望着先帝与皇后的画像,忍不住笑起来:“也对,娘娘那般聪慧,怎么可能想不到办法保下小殿下?阿竹,你可知道,小殿下降世之时,你外祖母就在产房外候命……”

笑着笑着就哭了:“真好,娘娘尚有血脉在世,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云竹也跟着哭起来。

虽然母亲从未说过那些往事,但她从这些年的蛛丝马迹里也能猜到一些,知道惠德皇后曾救过外祖母的命,后来又救了阿娘,所以,她和阿娘一样,也为那位小殿下还活着而真心高兴。

云娘子只放纵自己哭了片刻,很快整理好心情,叮嘱道:“小殿下的身份非同小可,你两位兄长向来不如你聪慧谨慎,唯恐他们说漏嘴,此事暂且不能让他们知道。”

云竹郑重地点点头,眼底划过一丝落寞:“聪慧谨慎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女子。”

明明和二兄是双生子,继祖母却将她当成透明人,长到八岁都没个名字,整日“三丫”、“妞妞”地混叫,甚至还嫌她费米粮、费嫁妆,趁阿娘外出把她卖去那等腌臜之处……

想到这些,云竹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云娘子拉住她的手,温声安慰:“你外祖母也是女子,却凭借精湛的医术成为前朝第一位女医正;阿娘也是女子,自小便被娘娘恩准在御膳房做事,娘娘还说等我技艺练到家便升我做尚宫呢!”

云竹含着水色的眼睛眨了眨,惊讶又向往。

云娘子帮她擦掉眼泪,道:“这些过往阿娘原本以为会随着娘娘的薨逝永远地埋葬在地下,没想到此生还会让我有幸得见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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