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126)

阿爹见了她,满面愧色:“是阿爹对不起你,若非齐王势大……何至于这么早就把你嫁出去。”

“爹!可不能因为这事,再与詹事府有什么牵连。”太子齐王都不能得罪。

待阿宝登车回裴府,本没抱希望裴观会真的给她一个交待。

没想到,隔日裴观就派青书来告诉她:“少爷严查过了,确实是厨房里闹耗子,咬掉了金猪半只耳朵,少爷已经打发了当天轮值的宋婆子一干人。”

等青书走了,戥子悄悄告诉阿宝:“我听见,白露去求姑爷了,原来那个宋婆子就是白露的娘。”

“那……他说什么?”

“白露哭求也没用,我听说姑爷最厌底下人当差不尽心,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这事一出,当家管事的裴五夫人立时就发落了宋婆子。

白露还待苦求,还是银杏劝她:“姐姐快别哭了,万一连你也打发出去呢?”

裴三夫人送了好些礼来,安抚新妇,陈妈妈满面歉然:“叫少夫人受这样的委屈,夫人也去查过,就是厨房上的人不精心,才出了这样的纰漏。”

梦中的阿宝,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忍不住心中一暖:“这是下人办事不力,不能怪别人,我正有东西想让陈妈妈带回去的。”

她拿出那张嫁妆单子和一只匣子:“这些我本不该受,还请妈妈交还给婆婆。”

匣中装着田地铺子的地契房契,还有那二十多箱嫁妆的箱子钥匙。

当初收下这些,只是权宜,为了面上好看。既然面子功夫做足了,这些不是她的,她不能要。

陈妈妈吃惊望住她:“这……这是夫人给少夫人的私房,给了您的,您便收下,我就是带回去,夫人也不会收。”

“婆婆不收,我也不会收,请陈妈妈转告。”

陈妈妈看着阿宝眼神先是吃惊,尔后又露出敬意,冲阿宝点点头:“少夫人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禀报夫人。”

梦中的阿宝心中想,裴六郎,倒是个明理的人。

说给她交待,当真给了她交待。

她与戥子对望一眼,戥子等陈妈妈走了,悄悄合掌:“阿弥陀佛。”

阿宝半梦半醒间,觉得身边有人在她身边睡下。

裴观看她睁眼,轻声道:“怎么醒了?我方才进屋你睡得正实呢。”

阿宝睁开一看,外头天都已经泛白了,裴观是真守到天亮,这才回来陪她的,她身子一滑,钻进裴观怀中。

小时候她就是这么跟阿公,跟红姨撒娇的。

裴观顺势搂住她:“你让丫头去大厨房了?”他叫决明留在松风院,把少夫人干了什么,全报给他知道。

也是这样,才回想起来,上辈子她回门当天,出了那样的事。

那会儿她必也想提前过问,只是不敢派人去厨房。

上辈子闻知此事,裴观只是怒,此时想起,隔了一世心疼起她来,揉揉她的脑袋:“放心罢,不会出差子的。”

阿宝打了个哈欠,在裴观怀中睡过去。

裴观虽一夜未眠,但他卯时即起的习惯难改,天再亮些,他便醒了,揉着额角问新婚的妻子:“去不去书房早读?”

阿宝道:“我不早读,我早上要打鞭子。”

裴观一怔,随即点头:“好。”吩咐丫头,“让厨房把饭摆到留云山房去,少夫人早上要吃肉。”

两人晨起洗漱,阿宝趁内室无人,招来燕草:“你去打听打听,白露的娘是不是姓宋。还有……去岁裴家大厨房里闹没闹过耗子。”

燕草不明所以,但她点头:“是。”

第93章 【二更】

嫁娶不须啼

怀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留云山房去。

戥子将阿宝练功穿的衣衫包在包袱里, 又把鞭子裹在里面,进院先去卷山堂内换衣。

阿宝一身箭袖,脚蹬小靴行到九曲桥上。她站定了身子, 两只手一手叉腰, 一手抖出长鞭。

桥边众人只听得耳边呼哨一声。

决明不过七八岁,正是爱瞧热闹年纪, 一见这架势, 他便往前凑。

戥子伸手弹弹的他的脑门:“再往前鞭尖就打着你啦。”

决明当然知道少夫人是武将家的姑娘, 府中人人都在传, 六少夫人晒嫁妆,晒了金鞭和弓箭!

听戥子这么提醒他, 伸手揉着脑门,往后退了小半步。

阿宝看他顽皮,轻笑一声,这第二鞭, 鞭梢便对准了决明飞快扫过去, 分明离他还有还半远呢,可那声音就似响在他头顶上。

决明差点儿膝盖一软,坐到地上。

青书松烟瞪大双目,只有戥子笑嘻嘻的扯了决明一把:“让你往后站, 偏偏不听, 这会儿可别尿裤子啊!”

决明藏到戥子身后去,戥子摸了下他的脑袋:“傻小子。”

阿宝出鞭收鞭,试了试在桥上舞不舞得开,这才放开了手脚, 手里的九节钢鞭, 在周身画出一个圆来。

戥子打小耳濡目染, 虽没学鞭子,可也能说得出门道来:“鞭子讲究的是顺势而出,初学的只能人跟着鞭子走,像我们姑……我们少夫人这样,让鞭子听她话的,没十年苦功可下来。”

说完得意洋洋扫了众人一眼,看他们一个个不识货的样子,她又道:“夏日里结枇杷,她能用软鞭子卷下果子来。”

决明赞叹一声,这下他知道了厉害了。

裴观背手立在清水平台前,遥遥望向九曲桥,她身在红栏间,手上钢鞭好似银蛇吐信,随她心意四处飞梭。

上辈子进了裴家的门,她就再也没有动过鞭子。

不曾出过门,不曾离开京城……

“戥子。”

“在。”

“少夫人平时练功还要用什么?”

“木头人桩子,或是用花盘。”木头人桩是打人要害,老爷刚弄回家的时候,姑娘还不愿意呢,想要个马桩子。

从头人桩易得,马桩子可不容易,又太大,院子里摆个木马桩不成样子,这才让她练打人桩。

花盘就更容易,就是年集上转糖人的花盘,上面分着十二生肖。

姑娘会将鞭梢沾一点胭脂水,让她们几个选,看打哪一个,鞭梢擦过,胭脂水便会沾在生肖图案上。

阿宝打了小半个时辰的鞭子,额间出了层薄汗,颊上方才泛红,就听见叩门声。

是大厨房送饭来了,卷山堂内室已经备下热水,阿宝没出什么汗,正好收起鞭子,去洗脸梳头。

稍收拾过,才又出来用饭。

“明儿回门,回门礼和车马都已经预备好了,给红姨的是些药材,给舅兄的是兵书,岳父预备了两坛好酒。”

“什么好酒?”阿宝问完,面上一红,“我就是问问,阿爹喝醉了误事。”

“女儿红。”这还是裴观跟岳父聊天的时候才知,原来崇州小院那棵泡桐花树下,林大有曾亲手埋了两坛女儿红。

“想等她出嫁的时候开坛的,哪知道会往京城来。”

阿宝和陶英红上京的时候,陶英红倒曾想过要挖出来,可路途遥远,阿宝年纪又小,那两坛女儿红,便一直埋在泡桐树下。

这会儿正时泡桐树开花的时节。

“派几个人,专程跑一趟崇州,把院中的酒运回来。”上辈子没喝到,这辈子总该喝一杯她出生那天埋下的女儿红。

一想到上一世,那两坛酒就这么埋在地下,裴观便满心慨叹。

阿宝笑了:“再好没有了,免得阿爹时不时就要念叨。”

早晨陪了裴观,上午便要去上房给婆婆请安,两人一道去的,还没进门就见裴珠已经老老实实坐在里头了。

裴珠忍了许久,成婚头三日,可没有小姑子往嫂子房里扎的道理。

见着阿宝眼睛一亮,立起来规规矩矩等着行礼。待哥哥跟阿宝向母亲行过礼,她这才蹲身:“哥哥好,嫂子好。”

阿宝伸手便将她托起来:“我也想你了,正想瞧你去呢。”

裴珠看了眼哥哥,背过人轻啐阿宝一口,都是说说的,真要想她,怎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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