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191)

后来她成亲生子,还带着孩子进院中来磕过头。

结香诧异:“姑娘知道呀!”

阿宝没接这句,她想了想道:“赏她两匹缎子,多给一年的月钱,还有添妆按着银杏的份例给。”

结香又看眼螺儿,她那会儿在自个儿屋里,根本没同白露照面。

是夜里听见书房传出一声惊叫,把她惊醒的。

披着衣裳找到螺儿:“怎么了?书房那儿怎么有叫声?好像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螺儿满面惊惶,福儿躺在床上,惊叫声也把她吵醒了,她看结香和姐姐把屋里的蜡烛点了,一骨碌爬起来。

一口气吹灭了屋里灯:“别叫那边瞧见咱们这儿亮灯了。”

这种阴私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可螺儿结香商量了一夜,还是要把这事告诉姑娘。

“后来,后来她就去给少爷磕头。”结香越说越轻声,那话她说不出口。

阿宝一眼便知结香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到得这时,她才眉梢微挑。

白露竟有这个胆子?

这可是在孝期,依裴观的脾气,不止会将她赶出去,还会把她一家都赶出去。她就算再自持美貌,也不该犯这个蠢呐。

不论哪一个裴观,都不重色相。

戥子燕草面面相觑,没想到姑娘才回娘家三天,就出了这种事。

“接着说下去。”阿宝低头啜饮一口桂花窨。

螺儿接过话头:“半夜里的时候……”她说到半夜,戥子几乎要弹起来了,都在书房留到半夜了,那不!那不肯定成了嘛!

“半夜里我们听见书房传来一声惊叫。”黑灯瞎火,又隔着水池曲桥,那边灯火又不分明,没瞧清楚出了什么事,“今儿早上才知道,白露被卖了。”

连她娘和她兄弟,一家都给打发了。

结香还到松风院里去绕了一圈,想打听点消息的,谁知立春千叶看见她,反过来向她打听白露的事儿。

结香哪里敢说半夜听到尖叫声,里外隔得这么远,松风院肯定听不见。

便只管着摇头,立春道:“该不会她痰迷了窍脂迷了心,趁着少夫人不在……怪道昨儿落了锁,她都没回来。”

院里的丫头先是吃惊,后是轻蔑。

立春啐了口:“真是想当主子想疯了!”

阿宝托着茶盏出神,直觉这事不对。

要说自荐枕席,上辈子白露有的是机会。

那会儿她住在松风院,裴观住在留云山房,两人几乎不碰面。白露不时进出留云山房送衣送食,那会人人都以为她会是裴观的姨娘。

不仅没有这出,还将她发嫁了。

阿宝不言不声,几个丫头互换过眼色,都看向燕草。

燕草往前半步:“这事儿了了,姑娘莫要动气。”

事情是在姑娘不在家的时候办完的,往后院中,哪个也不敢再起这歪心。

燕草因有自己那桩心事,想到白露倒颇叹息。

“就是!为她动气不值当!”戥子就不客气得多,她光是听都快气得头顶冒烟了,“活她的该!上赶着找雷劈!”

阿宝没顺着戥子往下说,她再开口时,就似这事已经揭过:“去问问卷柏,六郎几时回来,让厨房预备些清淡点的小菜。”

螺儿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来:“我去。”

阿宝走到床榻欲换一身家常衣裳,一眼扫过,就见床褥帐子引枕,要么是仙鹤瑞寿,要么是松鹤延年。

她以前从不计较这种图案,此时再见,心里“咯噔”一下。

病重那几年,裴三夫人岁岁都在替她祈福,她屋里的东西,就都是这种纹样制成的。

裴观……从她还未嫁进裴家时,就送她这些衣裳料子。

他知道她死了。

寿数,求怎么能求得来。

阿宝望着帐幔,心中一个声音这么响起,裴三夫人送她这些时,她便是这么想的。

只是因为领情才一直用着,其实她更喜欢活泼些的纹样。

“把这些,都换了。”

裴观夜里回来,刚进卷山堂的门,就见落地飞罩边的帐子换了,连着软毯引枕靠背全换了。

他满面倦色,解下披风问:“怎么换了?”

阿宝正坐在桌前等他:“我不喜欢那些图样。”

裴观坐到桌前,阿宝亲手给他盛了碗热汤,他喝上一口,便叹喟出声,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

“明后几天你挪到松风院去住,我这里断不了人。”

阿宝不想回松风院,她是那儿咽的气。

她问:“白露发卖出去了?”

裴观并未抬头看她,挑了一筷子玉兰笋脯挟给阿宝。

“不是说她侍疾有功么?”阿宝捧着汤碗,“你那场病,究竟是怎么得的?”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裴观抬眉看向她。

第146章 活泼【补齐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虽从螺儿结香处知道到了白露的事, 但她想听裴观亲口说。

这事,他怎连一句交待也没有。

裴观又挟了筷长命菜给她,这菜从端阳节吃到中秋节, 早已是新鲜小菜成腌酱菜。大厨房的人, 都奇怪六少爷的饭桌上怎么偏少不这道菜。

还以为是少夫人爱吃,每日总不忘了送上来。

阿宝本不爱吃腌菜的, 因原来家贫, 到了冬日餐餐少不了吃腌菜, 早吃絮烦了。但裴观看小孩子似的看着, 回回送上来,就挑一口吃。

“我看你也不文弱, 身子骨颇强健,怎么那场病这么重。”佚?

阿宝用裴三夫人当由头,“听说我病了,母亲今儿还让陈妈妈送了补品来, 还说起你生病的事呢。”

陈妈妈确实说了, 还让阿宝要保重身子。

“你生病时,白露衣不解带日夜守着……”

她往日说话总是一句赶着一句,声音又脆又亮,音若敲冰。这会儿说话, 却声调微沉, 说得也慢。

裴观以为阿宝醋了。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正妻便该在内宅主持中馈,管束小妾,教养庶子女。

若是小妾不服管束, 庶子女不敬嫡母, 那便该狠狠责罚。

而正妻吃醋妒忌, 也有违妇德。

可他想到阿宝为他吃醋,虽知不对,心中竟有些欣然。

裴观缓声言道:“她是侍疾有功,也已然赏过她了,但她这回坏了规矩,便该处置。”

连由头都是现成的。

这事交给陈长胜,上上下下都道白露一家被远远发卖。

隔着灯烛,裴观望着阿宝的眼睛,清眸澄澈,瞳中照见他的影子。

裴观下颔微缩,不愿让这些事污了阿宝的耳朵:“这些事,你不必烦恼,往后也绝无人敢在你耳边嚼舌。”

阿宝顿得一顿,她脑海中想起后宅里无数“嚼舌”的话。

她略定心神,还当白露一家是真被卖了,醋意没有,只觉得古怪。

“你那回生病,当真很凶险?”

裴观见她执意要问,笑了笑:“可不是么,那会儿祖父也正病重,家里上下都当府里要办两场丧事,你说凶险不凶险?”

他说完这句,岔开了话头:“明儿让她们把你常用的东西送到松风院去,你不喜欢这帐子的花样,叫针线上的人换新的来。”

两人对坐用饭,隔着圆桌,阿宝直直望向他:“我不喜欢松风院。”

她在松风院里住了八年,有一半的时候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个地方一草一木,她都不想看见。

这话听在裴观耳中,更是她吃醋了。

浓眉蹙起:“这几日我有要事,来来往往的人许多,你出入不便。”

阿宝咬咬唇,她更进一步,目光灼灼:“一到松风院……我就头疼。”

说得裴观指节一紧:“头疼?往日可曾有过?明儿叫太医来瞧瞧,万氏虽擅妇科……”一串话还未说完,他回过味来。

阿宝说的是到了松风院才头疼。

裴观轻笑出声:“莫要胡闹,我当真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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