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232)

这日正巧严墉回私宅休憩,遇上裴府送礼。

“裴家?”严墉颇为诧异,京中人家四时走礼是基本礼数,纵没交情,也有人往他这儿送上一份,裴家也是一样。

但这礼是以裴观的名义送来的。

管事的把礼单送上,严墉扫过一眼:“辣椒油?”

管事的躬着身:“是,两罐头辣椒油,说是自家做的。”

“真是辣椒油?”

也不是没人把金元宝包在寿包里来给他贺寿,偏偏他生日那天送寿包的极多,堆叠在一处,厨子拿在手心里觉得发沉,还道这面怎么发得这么硬。

掰开一瞧,才知里面包着金子。

好在那寿桃包底下印着戳,要不然连是谁送的都不知道。

“真是辣椒油,是拎去厨房,还是……”

“让厨房做羊汤,要白汤的,羊肉蘸着辣酱送上来。”严墉一看便知这是裴观谢他赠衣的回礼。

这些小东西,他是会收的。

无人会因为送了这些小吃食,就来求他办大事,至多算是走礼,混个面熟而已。

严墉料想这辣椒油不差,毕竟裴观的妻子是崇州人,大家原来都在一条街上住,勉强算得上邻居。

没成想这辣椒油竟能做得这么香!

切成薄片的白汤羊肉,从汤里刚捞出来,筷尖夹着,轻蘸一点辣椒油,香味直从舌头蹿到喉头。

严墉只尝了一片,便问:“这辣椒油里都搁了什么?”倒像是幼年时尝过的味道。

管事的不通厨事,赶紧将厨子叫了来。

厨子道:“里头有炸过的花生,还有肉沫芝麻,材料倒不难得。小人方才尝了一点,让我做,我也能做出来。”

严墉点点头:“你往后就按这个做,材料都要选上乘的。”

回宫时,又将两罐头辣椒油都带进了宫。

景元帝夜读到亥时,夜气越浸,越觉得肚里有些饥,问严墉:“有什么吃食?我倒有些饿了。”

严墉道:“羊汤正美,要不要吃汤羊肉?”

景元帝听着便食指大动:“好,就吃这个。”

羊汤送上,还配了一盘软饼,景元帝见了便笑:“那会儿冬日里能有一碗羊汤两块软饼下肚,真是惬意极了。”

严墉知道他说的是打仗时候的事,风里来雪里去,冬天卧雪伏冰,极是艰辛。

“陛下既要吃汤羊肉,下官倒有一物奉上。”说着吩咐小太监将辣椒油取来。

景元帝就着辣椒油,一气喝下一碗羊汤,吃了一盘子羊肉,连软饼都吃了两块,还待再吃时。

严墉赶紧拦住了他:“陛下,不能再多吃了,积食。”

景元帝这才放下手上的软饼:“香,就该这么吃才好。这是哪儿来的?”

“是裴大人送臣的礼物。”

“裴观?”

“是。”

“他倒会送礼,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景元帝好奇起来,这个裴观瞧着一脸清正,参的也是贪污案,他竟也会送礼?难道是想让严墉替他美言几句?

景元帝本就打算好了要调他的职,只是没想到他敢在这个当口送礼。

“还有一篓冬笋一篓蘑菇,陛下要不要也尝尝?”

景元帝哈哈大笑:“这就是他送的礼?”

“裴大人正在宫中办案,应当是他妻子预备的。”

景元帝恍惚片刻:“他妻子,我记得……”

“是林大人的女儿,林大人调职到辽阳行太仆寺去了。”

“林大有!”景元帝想起那张憨直的脸,时值深秋,正是马儿养膘的时节,辽阳送来的奏报中,说马场建得顺利,从北狄买了好马来配种生小马。

林大有把这些细细写在奏报中,景元帝当日看了便笑:“他这哪是写奏折,这写的是养马经!”

瞧了眼只剩个碗底的辣椒油,再想到那篓冬笋和蘑菇,他又笑了三声,“真是林大有的亲女儿。”

不是亲生的,性子绝没这般相像。

景元帝笑完了一抹嘴:“他都送你礼了,你也回礼去罢。”

严墉躬身听着,便听景元帝道:“你去给他道贺他,贺他升官,似他这样的,留在国子监里确是大材小用了。”

“陛下想将他升到哪儿去?”

难道是想趁此机会将他给了太子?助太子一臂之力?

亦或是将他调入左右谏司?齐王正在那里办案。

大殿中的烛台约有一人高,如花树形状,铜座上插着枝枝如小儿手臂粗的白蜡烛。

就在景元帝沉吟之时,烛花连爆,“噼啪”作响。

景元帝微抬起头:“翰林院。”

第178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府诸人渐渐缓过气来, 徐氏病倒在床难以起身,可再没几日就是冬至大祭。

家里才刚出事,须得比往年的祭祀办得更大更庄严, 才能真的扫除阴霾。

她躺在床上吩咐儿媳:“你二婶也病着, 三婶身子不好,这事就你来操办。”

王氏只跟在外任为官时操办过小祭, 哪里办过这样的大祭, 心底有些发虚:“要不然, 各房的妯娌们一起商量着办?”

徐氏也知她没底气, 她想了想:“你二弟妹生产之后赶着进京,身子没养好, 一个月倒有半个月身子不干净,她得好好养着,不可劳动。”

二房两个都是庶子媳妇,也都未操办过祭祀。

“那就……”就只有六郎媳妇了。

“要不然, 就请六弟妹与我一处拿主意?”

徐氏猛咳几声, 王氏赶紧替婆母拍背,抚了好一会儿,徐氏这才缓声道:“不可,你就按例来办, 有不懂的, 就来问我。”

六郎媳妇实在桀骜,前头才罚过她,到这会儿罚她抄写的那些一个字也没见。

六郎倒是百忙之中还来赔过礼,三房也送了些好药材来, 六郎媳妇还隔一日就来探病, 可除了探病问安之外, 她好似把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简直是目无尊长,徐氏心里如何不气。

王氏也知关窍,她也曾私下里劝过阿宝,她甚至还说:“六弟妹若实在忙,院中可有通笔墨的丫头,凑了数来也就罢了。”

阿宝只是笑:“大嫂别操心了。”

王氏原来还曾羡慕过阿宝,她自己因性子软和,很是被婆婆教导过几回,说管家不可仁懦,免得下人们见她可欺,就糊弄度日。

阿宝一个隔房的侄儿媳妇,才刚学着管事,就被婆母不停夸赞。夸她性子爽利,夸她聪明能干,什么事一看就会,一试就上手。

王氏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回相处才知阿宝眼明心宽,明明知道请她当出头的恶人,她也护着自家姐妹。

王氏心里佩服,也愿意在中间调停,可偏偏两边都不肯低头。

裴大老爷来看妻子,王氏赶紧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媳妇这就去办。”

徐氏点点头:“去罢。”

裴大老爷等儿媳妇走了,这才道:“让你好生养病,你怎么又忙起来?什么事非急着办呢?”说着捧起药碗来,用手试了试,喂到妻子唇边。

徐氏笑着喝了口汤药:“冬至大祭,上个月就预备起来了,只是耽误了许多日子,偏我又病了,家里该好好办场祭祀的。”

这番脱险都是祖宗保佑。

裴大老爷听了点头:“虽是如此,你也不可操劳太过,这些事便让小辈去办。”

徐氏听见丈夫体恤她,靠在枕上微笑:“我知道。”

裴大老爷蹙起眉头:“你回回都说知道,又总硬撑着办事,身子哪能养得好?当年生下老大,就该好好休息,偏又……”

偏又碰上继母不慈,特意刁难她,累坏了身子。

月子里就下红不止,好容易治好了,可也再怀不上孩子了。

他们就只有一个儿子,徐氏咬牙给丈夫抬了通房,这才有了庶子,添了枝叶。

徐氏望着丈夫,他能把这些记在心里三十年,那也值了。

“我不辛苦,外头的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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