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92)

柳文澜便是其一,公子还预备了薄礼送上,青书还当公子要将他招到身边来当幕僚,没想到是为林家预备着的。

裴观写了封信,叫青书一并带上。

青书熟门熟路找到柳文澜租住的小院,柳文澜身边的小书僮,看见青书来了,满面的喜色,刚想往里头喊,又强忍住喜意。

立直了身板道:“我去报通。”

青书一打眼便知,柳文澜在家等这份信已经等了许久。

既是公子未来老丈人的事儿,那青书可不敢有一丝半点的怠慢轻忽,沉心敛气立在这浅窄的小院中。

四邻八舍有的炒菜,有的晾衣,还有人不住拿眼打量青书。

“那姓柳的,还真要发达了?”其中一个嗓门挺大,口吻却不屑,屋子就这么窄,隔窗传进柳文澜屋中。

青书只作不闻,立在院中,纹丝不动。

小书僮出来,绷着张脸:“先生有请。”

青书进门,规规矩矩将公子的信奉上。

裴观这信也写得极客气,知道柳先生有才干,将他举荐到了太仆四少卿林府,给从四品官的林大人当胥吏。

京中传言,柳文澜也听说了些,看过信件便知这事儿有九成真。他苦等伯乐,伯乐终于来了。

思量过裴家与林家的关系,再想想这些日子越来越薄的粥汤,柳文澜欣然应允。

青书出了花雕巷,直往林府去,将柳先生的住址奉上,还有一封公子写的信,那信的墨迹都还没全干。

林大有识字不多,拿到信件知道此事要紧,不能让个僮儿替他读,便让金蝉赶紧将家里最有学问的人请来。

阿宝脸红还没消下去,就被她爹叫到正房:“给念念。”

阿宝捏着信纸,一句一句念下来,原来他给她爹写信,更加大白话。

林大有没想到这事儿不过一个时辰就给办成了,信上裴观还将柳文澜的姓名、籍贯、他家中情况都列了一遍。

总共三页纸,写满了柳文澜的生平,连他在京中住的这些日子,同谁有过交往都写得清楚。

一看便知确实是仔细打探过,不是随手塞个人来。

林大有搓手大喜,他身边要是再没个能干的胥吏,事儿可就越裹越乱了。

阿宝念完了信,问:“那我就叫人收拾屋子去了,将柳先生安排在书房后面的排屋?那儿没住人,他带着个僮儿,再给他配个小厮。”

说到正事,阿宝脸不红了,心也不咚咚跳了。

裴六郎约莫是知道林家无人知道该怎么请幕僚,三页纸后还有一张小笺,写着每月给多少银子,年节要如何备礼。

这人是他好容易找来的,又是爹十分需要的人,那就半个月也按一个月的算,先将七月的银子和礼物备下。

让林伯带上礼明日去拜访,家里擦洗家具,预备着人来。

“到时候就套车去接,再得预备个薄宴。”阿宝每件事都想到了,说完,就见她爹瞧住她。

“怎么了?”

林大有摸着胡子,听女儿一件件安排,进京这半年,确实是长大了。

“那裴六郎,你到底瞧中没有?”反正也没外人,林大有干脆就问了。

阿宝脸上红晕刚消下去,听见她爹这么问,又不好意思起来。

戥子跟着阿宝过来的,听见这句,立马看向她,好么,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她!

阿宝理直气壮,一手叉了腰,大大方方回她阿爹:“我得再看看。”

“好好看看!你娘当年可是看了我好久,直到她肯点头,说让我到家里提亲,我才敢登门。”

林大有那时就已经一脸胡子,为了登门提亲,特意把胡子刮了,还修了面,好让自己显得后生些。

结果他那师父,也就阿宝的外公,打眼儿一瞧,没把他认出来。

这事儿阿宝早听过了,她“扑哧”一笑,告诉她爹:“阿公早跟我说了,他早早瞧好了要你当女婿,你刮了胡子上门,他还当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差点就要赶你出去。”

林大有想起来便合不拢嘴,今年七月半,得好好给娘子岳父岳母办场法事。

等阿宝从正屋出来,戥子一把拉住她,捏了阿宝一记:“好哇,原来你脸红不是着了暑气,他同你说什么了?”

阿宝先是抿着嘴摇头,跟着她忍不住蹦哒了一下:“不告诉你!”

第67章 珍珠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生辰那日, 一大早,大妞跟裴珠分别坐着车到林府来。

大妞是卫三送来的,裴珠是裴观送来的。

两人骑马在前, 大妞裴珠的马车跟在后头, 在林家巷口遇上了。

京城以水为经,以桥为纬, 分为东西南北。

裴家住在城东的建安坊, 与太平巷、玉带街、书锦坊相连, 光听地名便知那一处是勋贵人家所居。

卫家林家虽都住在城南, 也还隔着一座斗门桥。卫家靠近油市大街,林家住在走马巷。

裴珠自小长在城东, 哪见过城市的市井烟火气,隔着厚纱帘儿,不住往外头瞧,此地就连叫卖声都与城东的不同。

裴观在远处已经看见卫家的车, 知道这是韩征的朋友, 车里的是阿宝的手帕交。

虽不记得上辈子与卫家有来往,但他还放慢了马速。

裴观的马术是打小就练的,坐在马上也挺直了脊背,根骨正仪态佳。

卫三呢是野路子, 以前家里有马, 但那是父子四人共骑的,等参了军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有马骑,这会儿松松坐在马背上。

他也老远就瞧见了裴观,促着马往前几步, 先他半个马头:“探花郎, 不好意思了, 我先到。”

裴观不明所以,冲他颔首:“卫大人请。”

要单论官位品阶,裴观是从八品,卫三从六品,确实是卫三更高。何况他是客人,让一让又何妨。

裴珠只觉得车马越行越慢,她坐在车中没戴帏帽,不敢掀开车帘看。荼白竹月也一样坐定了不动,京中出门堵在路上,那是常是有的事。

荼白还道:“今儿说是还请了一位,是不是他们先到了?”

两家的马车依次进巷,韩征等在府门前,先瞧见卫三,再看见从车中下来的大妞。

大妞戴着帏帽,白纱垂到胸前,下了车便冲着韩征行礼。韩征打量她一眼,这身形怎么瞧着有些像她哥哥了?

等裴家马车停下,韩征几步下阶去迎:“裴六郎,我姨父叫你别走,在书房等你。”

卫三一听,裴观竟然还是林家的座上宾,林叔见到他几乎不说话,却要特意将裴观请到书房。??

会说什么?

裴观先返身扶妹妹下马车,裴珠帏帽上的纱一直垂到膝上,掩得严严实实。

裴珠是头回来,燕草在门边等她,见她进门,上前行礼:“姑娘可还记着我?我们姑娘派我来迎。”

裴珠点点头:“我记得,你是燕草。”阿宝身边几个丫头,她都记得清楚,特别是这个燕草,裴珠记着她举止言谈都似大家出身。

沏茶看汤色的样子,也很熟练,阿宝还说过,那张荷香笺就是燕草做的。

裴观本不知叫燕草的丫头是哪个,听见妹妹叫她名字,抬眉看了一眼。

昨日陈长胜来信了,他一处一处往上搜寻,跑了好几个地方,寻了五六个人牙子,到最后一家,线索断了。

对方是杭城本地的牙行,看陈长胜一个外乡人,上上下下打量他,问道:“你找的这人,是谁?”

“是我妹妹,打小卖出来,我做小生意发了笔财,就想将妹妹赎回去。”

“又一个来找妹妹的?还真是奇了怪了,往年什么媳妇老娘亲妹子,没一个来找的,今年这都是第几个来找妹妹的了?”

陈长胜一脸风尘,可人牙子压根就不信,不论陈长胜如何许以重金,都一个字不肯吐露,还将陈长胜赶了出去。

对身边人道:“做小生意发达的人?这个打扮得倒是像了,比前一个来打听的要像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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