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叔叔，我有点疑惑。”何晓终归还是没忍住。

“根据您的介绍，我们只就事论事，您觉得天／行鉴做的这些事情，错了吗？

就比如艾修德总统被弹劾下台，您觉得他不该下台吗？还是我们联邦总统就可以为已私利，罔顾民众死活？”何晓慢慢收敛起笑意，语调沉稳坚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何晓你要知道，我们联邦的问题，不能由别人来裁决。我们有我们的司法体系和正规程序。”林江严肃起来。

“可是，您认为我们的司法体系能处理得了吗？我们的程序能够主持正义？”何晓的声音轻了很多，她不再看着林江，而是微低着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掩盖她的嘲讽。

林江听清了。他突然沉默，看向何晓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又纠结……。

这个小丫头什么都明白。

林江何尝不知道，天／行鉴所做的事，从道义上讲是正义的，但是损害的是那些掌控总统府和议会的人的利益。

那些人能成为国家最高权利阶层，就绝不是愚蠢的傻瓜。他们有雄厚的财力，有自己强大的信息收集系统和分析团队，国安部能掌握的消息，他们也不会少知道。

这些老爷们的“利益”遭到了损失，他们自然不会甘心。

在如联邦这样的国家里，国家机器是干什么的？法律上标榜的是为民众服务，但现实中则更多是为那些掌握国家机器的资本服务。

国安部就是一架重型的国家机器。

林江接到了总统府和议会双重的压力，他们要求国安部尽快解除掉天／行鉴这个威胁。

在他们看来，天／行鉴就像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不知何时，这把“剑”生气了，冲下来不一定会落到他们哪个倒霉蛋身上。

可要想解除天／行鉴的威胁哪有那么容易？消灭天／行鉴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是办不到呀，能消灭不早就被消灭了。

所以除掉天／行鉴教父就成了他们第一选择。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位教父长什么样！

林江并不惧总统府和议会压力，他们还不至于因为抓不到天／行鉴教父而撤他的职。他能找出100种理由应付总统府和议会这帮人。

只是林江掌管国安部与天／行鉴斗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成绩，可以说丢尽了颜面，这成了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黑历史。他不甘心。

两个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不过何晓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何晓离开后，林森走进林江的办公室。

“您要晓老大去抓天／行教父？”林森问。

“是的，这也是她的职责。”

林森盯着父亲的双眸审视，林江扭头避开，他知道儿子在“读”他的心思：“小子，早跟你说过，别窥探你老子的心思。”林江有点生气。

“您在怀疑她？”林森只刚刚一瞬间，就“捕捉”到了父亲内心的一个信息。

“唉！你小子读心的能力越来越强了。”林江无奈地默认。

“为什么？华老都已经被排除嫌疑了，晓老大可是华老指定的接班人。”林森神色严肃起来。

林江瞥了眼儿子，转身走到落地窗前，面向窗外，他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儿子全看去，可他也知道瞒不住儿子。他扬头放眼看向窗外远处飞过的悬浮车，轻轻点头：

“是的，本来华天明已经被排除了嫌疑，但何晓的出现，让这份嫌疑又回来了。”

林森的心猛抽了一下，他隐隐明白了林江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

林江背起手，目光还游离在窗外的天空，语气低沉得有些冰冷：

“我仔细调查过，在那几次能让华天明摆脱嫌疑的事件中，何晓都有时间和条件参与进去。

以她的实力，完完全全可以代替华天明在虚拟空间里的作用。

还有你别忘了，华天明遇害的时候，何晓与他在同一个城市。我敢肯定，如果华天明是天／行教父，那么何晓就一定是那个继任者。

天／行鉴的新老接替，也许早就已经预定了。

仔细想想，不论天／行鉴，还是联邦虚能力部，何晓真是他“衣钵”的完美继承者。

如果这一切真如我的推测，那么你们的这个晓老大，可真是太可怕了。

小小年纪，两副面孔，黑白两道通吃。

还有华天明那个老家伙，这么多年……，可能在他眼里，联邦对于天／行鉴，就是一个笑话。哼！”

林森有些发懵，就像刚刚知道何晓是女孩子的时候。

他从小就知道天／行鉴的存在，那时他只知道那是一群坏人。直到进了国安部，了解了一些内幕情况，他对天／行鉴也有了新的认识。在他心里，多多少少对这个组织还是同情和敬佩的。

他从没想过何晓会与这个组织有关，而且还有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天／行教父。

晓老大的“深不可测”不只是她的实力。

林森的心不由自主地绷紧，他深吸口气：“您能确定这个结论吗？您可有确实证据？也许教父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林江揉了揉额头：“我本来不能确定，但刚才何晓的反应，让我坚定了这个推测。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没有确实的证据。就像以前对华天明的怀疑，这么多年了，始终也只能是怀疑。”

林森松了口气。既然华老能被怀疑几十年而不倒，那么晓老大一生平安也一定能行。

林森：“爸，如果确实证明了晓老大就是那个人，你真的会抓她吗？”

林江苦笑：“你觉得我能找到确实的证据吗？而且你看看圣戈山方尖碑上的那颗红色蕴力球，我们能抓得了她吗？还有，你们兄弟几个能让别人伤害她吗？”

林森看着父亲的背影，刚才紧绷的心完全放开。

他暗暗握紧了拳。是的，就算晓老大是那个天／行教父又能怎样？

晓老大现在拥有的，可远远不止她一个人的力量。

……

第287章 帝国十皇子

何晓跨出联邦国安总部大楼时, 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刚才有些冲动。

坐在自己的悬浮车上，何晓努力回忆刚才在林江面前的表现, 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的漏洞, 林江能不能看出当时自己内心的巨大波动。

她没有出现危险的预感, 但本能的敏感让她觉得，林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在听到林江描述天／行鉴时, 何晓没忍住心中的不愤, 多说了几句话。根据那几句话, 如果听者有心，就会推断出很多东西。

林江可不是一般人。

何晓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开始反省自己。

这么多年,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做到遇到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 但现在看, 自己还是自控力不足。

天／行鉴对何晓来说, 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从最开始她只想做个旁观者, 到现在成了她的本命世界，甚至成了她的信仰。

而联邦虚能力部，最开始她以为就是以官方名义，与同类人扎堆儿地在一起混一混的地方, 结果成了她披着“皮”表演的主场。

她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扛着敌对的两个身份，每个身份的级别都是顶级。

就像一方的顶级大佬去做卧底, 结果在敌方阵营中, 机缘巧合地又混成了个顶级大佬。

这是把无间道玩到极致的剧情啊！

何晓甩了甩头, 让自己清醒。她感觉自己“飘”了。身份等级高, 不意味着可以肆无忌惮。这很危险。

想到了林江交给她的任务，何晓又觉得好笑。要想完成这个任务，除非自己真正的精神分裂。

“让我去抓我自己？呵！您有耐心，就慢慢等着吧！”何晓在心里向林江敬了个礼。

按照何晓的行程，她将在两天后离开中都星。但是第二天，一个紧急通知，让她再次去了国安总部，也打断了她回家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