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母不愿意，将院子外的门锁了不说，甚至不让她出房门，还在她手上绑了一条绳子，连脚都捆了起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曹铭有些不安：“娘，会不会不太妥当？万一她死也要离开，咱们就求不回来了。”

“女人嘛，生了孩子就老实了。”曹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然你说怎么办？放她走了，她就真跟那鸟一样飞了，到时候我们上哪去找人？”

曹铭沉默下来。

“那……她如果闹着要见我的话，就说我不在，或是说我受伤了也行。”

总之，不是他不救，而是救不了。先糊弄过去再说。

曹母点头。

☆、 第189章 替嫁姐姐 二十八

“高大人能够猜得到女儿回到曹家之后会有的待遇, 真的想想就糟心。不过，这孩子养得太好，没见过人世间门的险恶, 现在还年轻，让她吃点苦, 对她日后有好处。

送走了高华蝶, 屋中安静了许多，高夫人心里既担忧女儿, 也担忧自己，她甚至不敢与高大人对视。

高大人也没有再发脾气，外头关于长女已经定亲了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就算将这些人全都砍死，也改变不了结局。

他抹了一把脸：“回头我就去写调令。”

“爹，这不合适。”胡妍美上前阻止：“无论您调到哪里, 我名声被毁了两次是事实。就算以后嫁得良人，谁又能保证这些事情不传出去？”

再有，高大人正直惯了, 让他瞒着女儿身上的事将其嫁给一个不错的后生，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然, 胡妍美心里也明白, 高大人想要调走, 并非只是因为她, 那高华蝶嫁的曹家实在不像样，想要过得好, 还是得另嫁，而高华蝶名声比她更差……她是两次有未婚夫，而高华蝶是真正嫁了人还有了孩子。后者想要寻一个不错的人家, 只有离开这里一条路走。

胡妍美就不走。

高大人做父亲不像样，对百姓却并无可指摘之处，凭什么要走？

胡妍美抬眼：“如果女儿这些事情被夫家得知，您这半生积攒的正直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女儿舍不得。”

高大人闻言，眼圈都红了：“玲珑，就是苦了你。”

这么说吧，高华蝶过得不好，嫁不得良人，那是她罪有应得。而高玲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两门婚事都是别人强加给她的，她什么都没做错，却只能嫁一个穷白身……高大人越想越怒，转身看向高夫人：“林氏，你回去娘家反省去。”

高夫人急了：“大人，妾身也什么都没做……”

“将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就是你最大的错处。华蝶就是清楚做了错事也有你这个亲娘给她兜底，才会这般胆大妄为。”高大人语气加重：“你给我记着，回了林家后，别私底下和她往来，若是被我发现你见她或是暗中照顾她，我就休了你！”

休妻是大事，高大人以前还斥责过别人动不动将此事挂在嘴边，认为这种话伤害夫妻感情。可如今他都说出口了，就证明他真有此意。

高夫人煞白了脸。

林夫人早就来了，进门后就被夫妻俩忽略，她自己缩在角落中，一直不敢吭声。好几次偷瞄夫妻二人神情，就想要知道高大人会不会答应让长女嫁给一个白身。

只有嫁了，她儿子才有希望。

眼看小姑子被责备，林夫人有点慌，一抬头，对上了高大人凌厉的目光，她吓得脖子一缩：“大人，找我有事么？”

“你好得很！”高大人没有质问她，只冷笑道：“本官向来公正，从不会徇私。但你的所作所为，逼得本官想不按章程办一回！”

林夫人一惊，就听高大人扬声吩咐：“去将李桦川请到前衙，再提了林长玉和疤子几人，本官要终审，今日就定罪！”

“大人，不要！”林夫人彻底慌了，李桦川还没能抱得美人归，不可能撤了状子。而终审过后，便再无翻案的可能。她着急之下，干脆跪了下去：“大人，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为何要这般？明明终审还要等大半个月……不看我们两家的亲戚关系，只看规矩，你也不能在这时候就急着终审……”

“特事特办。”高大人一脸漠然：“林长玉此人胡作非为，还仗着和本官的关系在外头狐假虎威，本官容忍不得，若不早些重重处罚，日后别人有样学样，衙门的公正何在？”

语罢，抬步就往外走。

林夫人：“……”

眼瞅着是拦不住了，她扭头去看小姑子，想着是不是派人先去跟李桦川通通气，让他那边先撤了……这事情已经得了九成，肯定会成，没必要非得有了婚约才撤状子。

高夫人却没察觉到嫂嫂的目光，此刻她心里又急又慌，这回了娘家，何时能回来？她不在，后衙的事谁打理？大人又要找谁和各家眷来往？

林夫人跺了跺脚，大着胆子上前扯了小姑子：“妹妹，你帮帮忙啊。”

高夫人看她：“嫂嫂，我早就说过，事情不能那样办。”

林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下意识去看已经往外走的高大人，就怕他听到了这话。眼看高大人没有回头，她才松了口气：“你小点声。”待明白小姑子的话中之意，她几乎是尖叫着质问：“我帮了你，你却不帮我？”

“你当时只想着哪怕毁了我们夫妻感情也要达成目的……”高夫人一脸漠然：“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了。”

林夫人压低声音：“你赶紧让人去给李桦川通个气啊！”

高夫人还没说话，高大人离开的方向有随从过来：“林夫人，大人说，让你去前衙旁观。”又补充道：“大人还说，这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给你的特别优待。”

林夫人不想去。

如果没有说服李桦川，她去了就是围观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被判刑的，她只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连呼吸都困难。如果亲眼所见，她怕是会难受得当场晕厥过去。

“妹妹，赶紧派人。”

高夫人颔首：“我只能把话给你带到。至于李桦川会怎么做，我左右不了。”

林夫人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么说吧，知府的千金都已经坐着花轿进了夫家的门，都还是回家另嫁了。李桦川要的是娶她，可现在二人连婚约都没有，只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只要他不是蠢货，应该都不会答应撤状子。

“妹妹，你千万要上心些……我可是费心费力帮了你的，花费了银子和心思无数。”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及这事，高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华蝶已经被大人送回了曹家，并且说让曹家管好她。”她闭了闭眼：“大人的意思，是彻底不管华蝶，已然放弃她了。”

林夫人满脸惊愕：“怎会如此？”

高夫人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归根结底，还是她低估了高玲珑在大人心里的地位。

这些年大人都不太管女儿，她还以为大人不喜欢玲珑，结果，亲的就是亲的，哪怕是平时不管，真到了要紧时候，大人还是心疼自己的血脉。

“玲珑的婚事触怒他了。”

林夫人哑然，反应过来后，她急得跺脚：“这是李桦川唯一的要求，这一时半会的，我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你也是答应了的啊，周婆子还是你自己吩咐的。”

“只怪我蠢。”高夫人苦笑了下：“我就不该看在哥哥的份上心软帮你的忙。华蝶留在曹家只是暂时的，她吃够了苦头，自然就知道回家了。”

林夫人看她一脸心如死灰：“你别放弃呀，长玉还等着咱们去救呢。”

高夫人招来了一个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

胡妍美站在偏僻处，看到丫鬟往李桦川的屋子去，直接将人给拦住：“滚！”

丫鬟有些着急：“奴婢往那边去有事。”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把你卖了。”胡妍美面色冷淡：“我知道夫人让你带话，但……你一个下人，没必要卷入这些恩怨之中。乖，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做你该做的事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