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狂之最强医妃(124)

作者:墨十泗 阅读记录

都道再深的情,也抵不过时间的考验,况且还是帝王情。

乔越跟在邓公公身后,来到雪柔宫前停下的时候,他怔了怔。

一路由天牢而来,虽看不见,但到雪柔宫来的路,他仍清楚地记在心中。

这是他与母妃还有阿陌一起生活过的宫殿,是曾经他觉得最美好的地方,他永远不会忘。

只是,他已经六年没有来过,因为从他弱冠那年开始,即便是三十夜,他都没有回过京,去年他回来了,却连明凤门都入不得,又怎能到得这雪柔宫来。

而每每他到雪柔宫来时,都会亲自将殿内院中清扫过一遍,如今他虽闻到久无人打理的浓浓灰尘味,却什么都做不了。

父皇对他尚且如此,这雪柔宫又怎可能还会像母妃初走时的那几年一样。

随邓公公穿过殿前花苑,由跟在后边的小太监将乔越背起,邓公公在微掩的殿门前再一次停了下来,只见他转过身来对乔越道:“殿下进去吧,皇上已经在里边等着了,皇上想单独和殿下坐坐,老奴就不进去了。”

对乔越,邓公公仍如从前一般恭敬,不曾因他战败以及势去而见风使舵,冷眼相对。

“多谢邓公公。”对于邓公公,乔越一直以来都将他视作长辈,从不因他是阉人而嗤之以鼻。

人与人之间的对待方式,总是相互的。

邓公公推开微掩的殿门,朝那背着乔越的小太监摆了摆手,小太监便将乔越背了进去。

这雪柔宫仍如月余前乔稷来过时那般灰尘蛛网满布,只有殿中东侧的雕花榻上做了清扫,本是翻倒的棋盘被捡起在榻上案几上放好,撒落一地的棋子也已经分别在棋盒里放好,榻上铺着两张新蒲团,乔稷正在其中一张蒲团上闭目坐着。

小太监将乔越背到乔稷对面的另一张蒲团上放坐下,即刻躬身退下,不忘将殿门掩上。

“儿臣见过父皇。”乔越微低着头,行礼道。

乔稷仍旧闭目,对乔越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过了良久,才见得他缓缓睁开眼,淡淡道:“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朕说的?”

“回父皇,没有。”不管是今晨知晓自己被乔稷疑为杀害宁平的凶手时,还是白日里在紫宸殿内听到乔稷将自己收押时,或是方才邓公公亲自到天牢里将他带出来时,以及眼下在这雪柔宫内与乔稷面对而坐时,乔越都平静得像是一池深冬的湖水,任是石子投下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他亦冷静得仿佛无畏无惧。

乔稷看着他,淡淡的语气里忽然揉进了深深的无奈与自嘲,“你当真是与你母妃像极,从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

乔越像是没有听到乔稷这话似的,只朝他拱手垂首恭敬却也直接地问道:“不知父皇夤夜在此传见儿臣,所为何事?”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乔稷不答反问。

“这是母妃生前的寝宫雪柔宫。”乔越面不改色,乔稷在他面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他提及自己母妃时的异样神色。

常年的兵戎磨炼似乎已经将他磨炼成了他手中冰冷的武器,看不出任何真正的情感。

在这深宫之内,又有多少人会将自己的真正情感表露出来?

乔越九岁之前都生活在这雪柔宫内,他纵是忘了这宫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忘了这里。

就像他永远不会忘了母妃一样。

“你母妃生前总是陪朕下棋,每每朕到这雪柔宫来,她都会陪朕下几局棋。”说到柔嘉贵妃,乔稷满是血丝的眼里不禁浮上温柔,与面对乔越的淡漠疏离不同,此时的他,似是眼角深深的皱纹间都染上了柔色,十七年过去他提及柔嘉贵妃时尚且如此,足见当年他究竟有多喜爱这个妃子。

乔稷拿起一颗白玉棋子,轻叹着道:“贵妃走后,这后宫之中,再无能陪朕下棋的人了,朕啊……想下一局棋。”

乔越默了默,道:“恕儿臣如今无法陪父皇下一局。”

“那你就走吧。”乔稷又是淡淡一声,同时将手中棋子落到棋盘上。

乔越怔住。

“到长宁县去。”只听乔稷又道,“那儿忽然爆发疫病,你就到那儿去吧,安抚民心。”

他说得平静,不疾不徐,甚至没有抬眸看乔越一眼,仿佛在说一件去吃饭去取一件东西一般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似的。

听似将他从天牢中释放出来,不再在他头上追查宁平被杀一事,实则不过是换一座牢笼来关押他,换一种比斩首更残忍的方式来取他性命。

说到底,他仍是不信他。

乔越怔了怔后再一次拱手垂首,“儿臣领命。”

平静依旧,冷静也依旧,他什么都没有问,像领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似的接下了这个不论谁人都不敢受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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