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杰跟东东以前也形影不离的，顾母也没往别处想，就想着顾德杰是跟东东闹着玩。

她咋也不会想到顾德杰就是想叫东东的腿摔断。

姚彩玲打过顾德杰，又拽着他去给东东赔礼道歉，“你自个儿去跟人家说，我丢不起这个人。”

顾母，“都这时候了，你别跟个娃怄气，你好好跟立阳赔个礼，可不能因为俩娃的事，他跟海洋再生分了。”

姚彩玲不耐烦道，“早生分了，不生分程立阳能把我关派出所？”

“还不是因为你去举报人丁苗，人家丁苗也是为社员好，整个人大队的人都夸她，你偏去举报。”

姚彩玲觉得顾母就是个没脑子，胳膊肘往外拐，回回都是偏向程立阳那一边。

当那俩人还跟当年一样心思单纯啊。

顾海洋倒是还那么傻，现在十个他都精不过一个程立阳。

姚彩玲心里再腹诽，到了程立阳家ꀭꌗꁅ，还得硬着头皮赔礼道歉，“我问德杰了，他就是跟东东闹着玩，没真想让东东从台子上掉下来，大牛去掀台子的时候他就后悔了，这不一直躲着不敢见东东，不管咋说，错了就是错了，气的我把他打了一顿，小伙伴之间玩，也不能是这么个玩法……”

丁苗，“你觉得德杰是跟东东在玩？”

姚彩玲，“不然呢，他还是个孩子，没那么多坏心眼，我敢赌咒，真没人教唆他……”

丁苗，“没人教唆，那就是跟你学的。”

姚彩玲，“……”

她觉得她就是衰神附体。

上一次她检举丁苗，是真为社员好，万一丁苗真往凉茶里加烟壳子，不是害了大家？

结果呢，大家不领她的情，都骂她，连顾母和顾海洋都跟着一块儿骂。

这一次顾德杰掀东东演出的舞台，事先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她也没教唆顾德杰这么干。

东东的太爷爷可是军区司令，她傻啊，拿鸡蛋碰石头。

可丁苗竟然还是赖到她头上，听她这口气，是咬定了就是她教唆的。

她比窦娥都冤。

姚彩玲百口莫辩，她是顾德杰娘，顾海洋又不在家，顾德杰犯了错，可不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教导无方。

姚彩玲道歉的时候，顾德杰也不吭声，就低着个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余敬平看了顾德杰一眼，对姚彩玲说，“把娃教好，比啥都好。”

姚彩玲，“以后我肯定好好管教他。”

娘儿俩走后，余敬平对程立阳和丁苗说，“以后少叫东东跟这个娃儿玩。”

虽说不该这么说一个6岁的娃。

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正常的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肯定早就吓哭了，为了逃避责任，可能还会给自己辩护两句。

可顾德杰不哭也不为自己辩护，就低着个头，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余敬平看人无数，觉得这孩子心思有点沉，不是个能长久相处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他。

余敬平在清水大队待了有大半个月，都不想走了。

他在这里过的舒服嘛，没事的时候就跟村里的老人唠嗑。

他来的时候是穿的军装，后来他嫌军装太正式，就穿程立阳的衣裳。

他俩身高差不多，身板也象，穿程立阳的正合适。

天热的时候是坎肩背心，脚上是粗布鞋，福大爷给了他一顶草帽，他只要出去，就戴在头上，除了身板比一般的老汉挺的直，别的跟村里那些老汉没啥两样。

有一回刘耀武喊他吃饭，看到他跟几个老汉围一圈下棋。

说是棋，其实就是在地上画了个棋盘，棋子是几段小树棒，刘耀武也看不懂，就知道他敬爱的余司令好象输了，还跟对面老汉吵了起来，说对方悔棋，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收秋的时候，地里忙，余敬平竟然还帮着花大娘他们往地里送凉茶。

因为常往地里跑，比来的时候晒黑了好些，可看着硬朗了很多，保健医生给他检查身体，身体指标比来的时候都正常。

就算这样，那也不能一直在这儿住，毕竟他还有工作。

收完秋，刘耀武总算是把他劝回了省城。

余敬平一直住的是东东的房间，他走后，丁苗收拾床铺，枕头底下竟然压了厚厚一撂钱，一水儿的大团结，还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给东东娶媳妇用。”

丁苗都乐了，东东才5岁，就算他二十结婚，也还要15年。

丁苗数了数，整整两千块钱。

这肯定是余敬平留下来的，怕他们不收，走的时候偷偷的压到了枕头下面。

程立阳回来后，丁苗把钱和纸条拿给程立阳看，程立阳说，“给娘吧。”

东东是余敬平重孙，贵生和九玲也是。

余敬平偏心，他不能偏，这对贵生和九玲不公平。

把钱给程秋英，让程秋英看着分，要么她都存起来养老用。

丁苗就把钱给程秋英拿了过来，程秋英却眼一瞪，“他说了是给东东的，你给我干啥？明儿个你去趟银行，把钱存起来，存个十年八年的，等东东娶媳妇的时候取出来用。”

程秋英说啥都不要，丁苗记得书里写着，80年程立阳在县城买了套房子，把程秋英接过去养老。

买这套房子大概花了两千块，都是他干违法的生意挣来的。

现在他不干那些违法的事了，也就没那么多钱买房子了。

这两千块钱就给程秋英存起来，以后还是在县城买套房子给她住。

丁苗把钱又拿了回去，“娘叫先存起来。”

程立阳想了想，“那就先存起来吧。”

第二天俩人一块儿去银行存钱，刚走到公社，遇到了杨书记，杨书记说正好有事找程立阳，程立阳看离银行也不远了，就叫丁苗一个人去银行，他跟着杨书记走了。

丁苗没走两步，就遇到了齐思梅。

齐思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身子也胖了好多。

她本来就是个圆脸，这一胖，显得更富态了。

齐思梅看见丁苗先抱怨，“成天叫我吃这个吃那个，生怕饿着肚里的娃，你看我都胖成啥样了。”

嘴上抱怨，脸上却是笑的。

她和孙启文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两人自小就感情好，结了婚也一直很恩爱，齐思梅听着是抱怨，其实就是秀一下恩爱。

秀完恩爱问丁苗，“你去干啥？”

丁苗没瞒她，“我去银行存钱。”

两千块钱可不算少，装了半提包，看着沉甸甸的。

齐思梅吃惊道，“你提包里装的都是钱？”

丁苗点了点头，“是东东太爷爷给的，先存起来。”

整个向阳公社就那么点大，早在公社传遍了，齐思梅也早就听说了。

想想余敬平的身份，两千块钱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余敬平来说可能还真不算啥。

齐思梅小声对丁苗说，“要不你别存了，你买成金条吧。”

丁苗“啊”了一声。

齐思梅，“我大舅在县财政局上班，我也是听他说的，存钱不如买成金条划算，他家里的钱就是买成了金条，他叫我爸买，我爸没那么多钱，没跟着一块儿买，你要是愿意买，我叫我大舅给你买。”

齐思梅其实也不懂这个，不过他大舅是他们家里最大的官，还是财政局的，财政局就是管钱的，钱上面的事他大舅应该是懂的最多。

不过现在买金条的都是有门路的偷偷的买，明面上可没人敢买这个，也没地儿可买。

她也是觉得跟丁苗关系好，所以才跟丁苗这么说。

刘思梅这么一说，丁苗倒是想起来了，书里好象也写过，黄金价格一直往上涨，程立阳就买了不少黄金给程秋英当养老金，他是75年买的，也是走门路买的，当时是5块钱一克，他一共买了两百克，85年他被枪毙的时候，黄金已经涨到了28块钱一克，价格翻了好几倍。

5块钱一克黄金，两百克是1000块，85年这1000块钱就变成了560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