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重生)(98)

作者:梨鼓笙笙 阅读记录

太夫人脸上的笑意便慢慢延展到了眼底。

安宁丫头的门第是低了些,不过以她讨喜的性格和她与陈家这老婆子的交情,到时候让她认个干亲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背靠两座大山,这京城哪里还有人家敢轻瞧她?

她算得清清楚楚,心间已然是胜券在握了。

晏安宁则是一个头两个大。

到了众女宾云集的地界,两位太夫人果然一左一右地轮番夸着晏安宁,竟像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晏安宁在一边听着,耳朵红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却也只能装作害羞腼腆地低着头,任各位夫人打量。

见京城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太夫人都这般抬举这小姑娘,不少夫人也来了兴趣,粗略打听一番知道这姑娘门第不高,公侯娘子们便在寻思着是否能让家中听话的庶子娶了去,一些官员家的娘子则在寻思可以让嫡次子、嫡幼子上门求亲——结一门亲事事小,若是能借此和顾家说上话,那可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有些夫人已经热情地围了过来,向晏安宁炫耀起自家儿子的得意之处了。

晏安宁听着有的话实在露骨,趁机装作不好意思,跟太夫人说有些闷要出去走走。

太夫人见她这模样也笑了,没心思为难她,便点头让她去了——反正这里有她和陈家老太太掌着眼呢,能挑出个眉目来,再让安宁丫头好好选选不迟。这法子,到底是比从她那不着调的儿媳手里拿什么画像要靠谱。

待出了花厅,晏安宁才长出了一口气,回身见跟着的穗儿偷偷在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今日的事,不是我有意要来的,回头不许跟你家相爷告状!”

穗儿轻咳一声,一脸正色地低声道:“姑娘,相爷是你的,不是我家的。我家主子,现在只有您一个。”

“是吗?”晏安宁挑眉,“那我从太夫人那里拿来的画像,怎么一张都没有了?”

穗儿想了想,仍旧一本正经:“也许是被宝器给吃了。”

晏安宁懒得再理她。

有其主必有其仆,这道貌岸然的模样都跟顾文堂学了个十足十。

想到顾文堂,她心里头就更不痛快了——要不是这人失信,她怎么会被他娘诓到陈家,跟被围着念经似的狼狈慌乱?她就问了一句:“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穗儿这回倒是神情有些严肃,皱着眉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若是相爷能来信,信自然是已经送到姑娘手里了,她也没有比姑娘先知道的道理。现下没什么消息,可见相爷并无暇写什么信。

也不知该觉得相爷是身处险境不能写还是急着回京不必写了。

二人并一个招儿正待在陈家后花园的一个亭子中,忽地有两名端着托盘的婢女出现了,笑盈盈地上前道:“太夫人着我们给姑娘送些糕点来填填肚子,说这席面恐怕还得等上些功夫。”

“替我多谢陈家太夫人。”晏安宁笑着点头,那送糕点的婢女便将托盘放在了石桌上,屈膝往后退,偏生这时后头那个端茶具的婢女瞧着不大机灵,仍旧在朝前走,两人不防忽地撞上,那后头的婢女哎呦一声,一壶热茶被斜抛了出来,沿着桌角被砸得裂开,溅湿了……后头站着的穗儿的裙摆。

穗儿见过太多内宅阴私的事情,茶壶被抛出的瞬间下意识地觉得是想陷害算计姑娘,可却没想到,茶水溅湿的是她的衣裳,姑娘甚至毫发无损。

她一时间有些愣神,是那婢女太过笨拙看错了对象,还是她误解了?

毕竟,有如此美貌可人的姑娘在,哪里有人会算计她一个婢女呢,况且她姿色平平,扔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

晏安宁吓了一跳,忙问穗儿有没有被烫伤,后者摇了摇头:“没事,奴婢稍微避了下,只是没能全然避开。”

那奉糕点的婢女也是面色大变,拉着后头的婢女就跪下磕头:“姑娘,她初来乍到笨手笨脚的,并不是有意的,还望姑娘不要生气……若是太夫人知晓了,定然是要打她几十板子的。”

这惩罚听着也忒重了。

晏安宁敛了敛眉头,并不知这婢女是否夸大其词,但见穗儿并没受伤,又看那犯错的婢女一直跪在地上磕头,便也缓了口气:“行了,下去吧。”

她是来陈家做客的,总不好闹出这样的事端让众人知晓,让秦太夫人丢了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

奉糕点的婢女松了口气,忽地开口道:“姑娘,您脸上也溅到了一滴茶水。”说着,便自顾自地拿出了帕子,想给晏安宁擦脸。只是那手却挨着了桌沿的茶水,晏安宁看着皱眉,她本来就不喜欢生人触碰她,见这婢女这样不讲究,也不愿用她的帕子,脸便在那手凑过来的时候偏了偏,拒绝的意味明显。

那婢女手上有淡淡的香气,似是梨花香,见状,那香气又迅速远离了她,听她有些尴尬地道:“是奴婢僭越了。”

说着,便带着犯错的婢女退下了。

晏安宁看向裙摆湿了一片的穗儿,道:“招儿,去问问陈家的人有没有合适的衣衫让穗儿换一下,不然这天还有些冷,这湿衣服沾在身上恐怕难受得很,容易得风寒。”

穗儿连忙道:“不碍事的,姑娘,这都是小事,从前我们护卫队跟着相爷风餐露宿都是有的……”

晏安宁皱了皱眉:“你是我带来的婢女,若是这样子被陈家的人瞧见,不是很失礼吗?再者,你说了,你现在的主子只有我,你跟着我,甭管会不会功夫,便是姑娘身边得力的婢女,在顾家也是普通人家小姐的待遇,你见过什么人家让自家姑娘这般狼狈吗?”

穗儿不说话了,看向晏安宁的目光则有些变化。

她粗野惯了,在顾相爷那儿也是被当成男子用的,护卫队的人在一起吃肉喝酒也没落下过她,可在晏姑娘这里,却是被瞧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的姑娘,她心头一时竟有些奇异感觉,不知该觉得荒唐还是温暖。

但晏姑娘眼下这做派,倒是越发像相爷了,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根本不容人反驳。

她也就乖乖地默许了。

招儿走罢,晏安宁坐在亭子中等待,忽而觉得这风有些冷,竟然吹得她头疼,便簇起眉头,抬手来回摩挲前额。

穗儿看在眼里,立时关切地问:“姑娘可是头不舒服?”

晏安宁微微颔首,看了她一眼,起身道:“还是先寻个客房待着,我怕是昨夜没睡好,风一吹就难受了。”

穗儿也忙点头,跟着她出了亭子。

她只是湿了裙子,又不是走不动路或是打不动人了,今儿这事不管有没有猫腻,她都还是自信能护着姑娘的——再者,她即使不行,暗处里也有两个同伴混了进来。一个小小的陈家,总不至于让他们阴沟里翻了船。

过了游廊,看到穗儿狼狈的姿态,路过的婢女吃了一惊,便指了间客房告知她们可以在那处歇歇脚,里头亦有可以更换的衣衫。

穗儿一马当先地进去,见房中并无异样,才让晏安宁跟着进来。

可晏安宁逐渐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劲儿了。

方才只是头痛,可现下进了屋,却觉得胸闷气短,一阵阵燥意在四肢百骸里窜动,浑身骨头也开始酸得发软。

这感觉让她觉得熟悉,她意识昏沉地苦想了一阵,猛地想了起来——前世她中了魏永嫣下的药时,好像就是这般,自心底滋生出一股难以为外人道的蛮欲,多么的羞耻难言!

晏安宁顿时感觉到一盆冷水自头顶浇下,她竟又不知不觉中了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是什么时候呢?她猛地想起方才那婢女不修边幅地指甲碰了桌沿的茶水,帕子递到她跟前时,一股香味传进了她鼻间。

是什么遇水则发的媚药吧!

可她来陈家是个偶然,究竟什么人,会这么快使出了这样的手段来算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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