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很为难，抓耳挠腮的。

沈兰就提了她与雪梅合作的事，建议李娥读书期间把精力放学习上，要赚钱，等暑假的时候去京市。

李娥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跟你们一起考到京市了。可惜没有后悔药。”

沈兰吵着让李娥请客，李娥说带她去吃国营饭营。

沈兰摇着头：“那不行，我这次是带任务来的。你得带我去吃食堂，我回头好给范建中交差。”

范建中特意交待，请她帮忙看看李娥学校的食堂生活怎么样。而且她怕等下去国营饭店花费太多，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娥都会省着花。

李娥的学校每个月给他们补贴十七元，这十七元，李娥一个月下来，用了十元不到，还给剩下七块多。相比之下，雪梅的学校因为是师范类，补贴高一些，有二十二元。

沈兰跟着李娥去吃，虽然没鸡腿，但是也还是能吃饱的。学校的饭和菜都是按两算的，要几两就买几两。

李娥学校的图书馆同样也有适合高中生做的试卷，沈兰来之前，李娥已经抄了一份，让她带回去跟范建中和李谨北一起做。

因为不是周末，沈兰也没有多呆，李娥还得忙得上课呢，她在冀北停留一晚，第二天李娥去送她，还是请的假。

又是熟悉的绿皮车，熟悉木靠背，熟悉的难闻气味。早上再被公鸡叫醒，沈兰居然很淡定，换个睡姿继续睡。

沈兰运气还不错，遇上虎子开着拖拉机来县城农机站，正好空车回去。这一下，把沈兰连同她的大包小包一起拉回去。

沈兰一到家，又是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中午，成德光和李谨北在院子里喊：“沈兰，你是不是回来了？我们给你送午饭来了。”

沈兰快速地穿好衣服，来不及扎平常的麻花辫，就梳了个低马尾。

她不好意思地开门，“劳驾你们送饭，我这睡过头了。”

成德光说：“昨天看到你回来了，今天没看到你烟窗冒烟，就猜你太累了没做饭。”

沈兰道谢接过，又把给他两带的吃食分给他们。

没看到范建中，她就问了一下，“范建中呢？让他有空来一趟，李娥给他带了东西。”

成德光：“行，范建中去麻纺厂送货去了，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成德光目前还没请人，但是范建中每次去送三轮车，就会让他顺便带一三轮车的成品去。他能减轻点负担，范建中也能从中赚点工钱。

沈兰眼看他们还不走，就问：“还有事？”

成德光：“沈兰我把账本带来了，想让你过目一下。”

李谨北：“我有几道题，范建中也解不出来，我想问问你。”

沈兰苦笑，亮出手中的饭菜，“能不能晚一点，我先吃完饭。”

成德光：“你先吃！”

李谨北：“我不急，你先吃。”

沈兰吃饭，他们也不走，在院子里给沈兰劈起柴来。

沈兰饭还没吃完，梁婉就来了。

梁婉微抬着下巴，盛气凌人，“沈兰，我听说你要考大学？我说你，高中，不，初中都没读过，考什么大学？趁早放弃吧！”

沈兰也不生气，上一个这么说的，是她婆婆郑艳红。

不过现在婆婆已经在等她的捷报了。

她很淡定，“考不考得上，三个月后自见分晓，不用你现在强调。我考不上，谁考得上，你吗？”

梁婉哼哼：“你这样的都参加高考，不行，我也得参加高考！”

沈兰看了她一眼，很真诚地问：“你成绩怎么样？”

沈兰真的只是关心一下，毕竟对方还是她的小姑子，虽然是表的。

梁婉却觉得沈兰在笑她，“我成绩怎么样？总是要比你这个只读了小学的人成绩要好。你不会以为你看了几天书，做了几道题，就能超过我在学校读五年吧？”

沈兰懒得与她争辩，外面的李谨北却听不过去了，他以前也是看不起沈兰的成绩，现在却是觉得沈兰考大学完全没问题。

他大声说道，“沈兰的成绩很好，至少要比我这个读了五年中学的人要好！”

梁婉明显不信，“哼，你们少往她脸上贴金。别以为她赚钱厉害，就考试也厉害，肚子里没点墨水，我看她怎么参加高考！”

沈兰安静吃饭，懒得再理她。

梁婉看沈兰不理她，更生气了，“喂！我今天来是找你借书的。”

原来是借书的，沈兰怎么觉得更像是来干架的？她挑眉，“哦？没看出来。你要借什么书？我看看有没有！”

书肯定是有的，雪梅和李娥，把自己的书和资料都留下来，现在他们不缺书。

梁婉跺了跺脚，小皮靴在水泥地上跺得“啪啪”响，“先借高一的吧。”

沈兰：“有。你去外面坐坐，我先吃完饭给你找。”

她怕梁婉在这里，她吃不下饭。梁婉这次没说什么，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沈兰吃完饭，先给梁婉拿了书。

梁婉拿了书却不走，又是跺脚，“你怎么不留我？”

沈兰很疑惑，“留你干嘛？你没吃饭？不好意思，我没做饭，我的饭还是他们刚给我送来的。”

梁婉：“谁说我没吃饭！留我下来，跟你做伴，陪你吃饭!”

“哦！”

沈兰恍然大悟，“那不用了！”

沈兰一个人住想怎样就怎样，要找人跟她住，也不可能找梁婉这样的，她还得伺候对方。

梁婉仍是不肯走：“真不需要我陪？你确定？”

她该怎么说？确定肯定！

沈兰看着院子里：“你会劈柴吗？会做饭吗？会种菜吗？会养鸡吗？”

沈兰问一样，梁婉就摇一次头

沈兰问完了，两手一摆，“那我要你干嘛？嫌柴烧不完？粮食多了吃不完，还是嫌时间太多？”

梁婉再次跺脚，哭着被气走了。

经过苎麻试种，大福大队的人都觉得种苎麻显然比种棉花或者芝麻、黄豆之类的收成更好。

眼看天气渐暖，大福大队经过开会，决定再增加三十亩苎麻地，加上原来的，就有六十亩。大福大队的旱地不多，一共就一百二十多亩，现在算是一半用来种苎麻。

沈兰想起在京市看到的电视，提出低配分田责任制。

这个分田，不是分田到个人，地仍是大队的，但是划分到各家负责。

到时按收成的多少，获得不同的工分。如果收成好，还另外有奖励。

说到奖励，大家眼中放光，毕竟，前一年不管是管理苎麻地的李谨北和杜若歌，还是后面扯麻、打麻的那些人，都或多或少分到了现金。

大家都觉得沈兰的意见好。

只是问题很快又来了，分地不均。大家都想要已经种好的苎麻地。

已经种好的苎麻地，不仅省事，不用再花力气种苎麻的兜子，而且产量比新种的也要高。

范建中的脑子活，提出来搭配着分。一分种好的苎麻地，搭配一分没种好的。

大福大队四十四户，三十亩种好的，三十亩未种好的，每家可以两种各分到七分地。当然，如果有谁不想种的，也可以提出来。

经过“拖把小分队”事件，并没有一家提出来不要。

这么一来，李谨北突然就没苎麻种了。

胡大队长让他任技术指导，谁家的苎麻地有问题，都可以找他，也给他算工分。

李谨北苦笑：“好吧，正好把时间省下来看书。”

沈兰安慰他：“反正你种麻种出的经验是自己的！就算现在没有地种，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沈兰没想到的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李谨北决定考农业大学。

沈兰更没想到的是，她的“低配版分田到户”很快被其它大队学了起来，有些大队甚至举一反三，不仅旱地，就是稻田也划责任到户。

“低配版分田到户”很快传开来，比安徽那边还早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