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73)

“那天我行威天神咒,唤的是神,没把三驾车叫全,倒把衡南给唤醒了。她……”

肖子烈罕见地露出严肃的面容,皱着眉去把衡南的脉。

那天以后,衡南无病无灾,但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昏睡,小脸苍白,一看就是虚耗过多。

肖子烈服了:“天书至阴,原来我们在山上,那么多阳炎体的弟子才镇得住它。现在它不动弹,光逮着师姐一个人吸,你还挑逗天书,让她怎么能承得住神格?”

盛君殊抿唇不语。

他已经后悔好几天了。本来,衡南让天书拖下水的至阴体质,晚上抱一抱他,还勉强能平衡。谁能想到一个威天神咒,会使天书躁动……

“阴气已经失控了,”肖子烈抓着衡南的手,那点阳炎之气打进她血脉,就像是泥牛入海,片刻间让她身体里的怪兽吞噬干净。

肖子烈冷着脸,把衡南细瘦的手腕举起来展示,“你看你看,师姐这样,早晚拖死。”

“怎么办吧现在?准备准备双修吧。”

“……”盛君殊一对黑眼珠看着他,表情分毫没变,肖子烈却仿佛听到师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绷断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肖子烈咆哮,“救命的事,你还有什么不情愿……”

“你别说话。”盛君殊仓促打断他,面容如常地扭头看着窗外,“……让我安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注:改编自道家“威天大法”咒。本文威天祈神咒私设如山,如有冒犯,在此道歉。

第31章 丹境(一)

“……”

没人说话,空气就这么尴尬地僵持了十分钟。

“想明白没有啊?”肖子烈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天的行尸死透没有。”

“废话,你‘三驾车’都用了,它敢不死吗?那天晚上恶灵怨鬼哭得我头昏了一天。”

肖子烈觉得他肯定不是在想这个,“……你这么肯定那是姽丘的行尸?”

盛君殊牵起一抹冷笑:“黑气,化形,白指骨,是个等级很高的行尸……看身量,还像故人。”

他低下眼,目光锋利了一瞬。是不是故人,对衡南动手,就是不念旧情。他已下手诛杀,就容不得回头看。

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来天书在师姐身上,他们比我们早知道。师兄,你准备怎么办?”

盛君殊:“以后我会寸步不离看着衡南。”

“说到做到?”

“嗯。”

躺在床上的衡南,忽然蹙着眉动了动,被子窸窣,肖子烈脸上的笑立即化为谨慎和凝重,俯下身将耳贴近衡南的唇:“师姐?”

衡南的眉头拧着,很不舒服的模样,嘴唇微启:“师兄……”

这一声师兄,娇气而嘶哑,叫得真是委屈之至,委屈到话音未落,泪珠子扑簌簌滚下,顺带着直接抽泣起来。

肖子烈目瞪口呆地回头看向盛君殊,满脸都写着“你到底对师姐干了什么”

盛君殊又不聋,僵在原地,心里不可谓不震动。

衡南回魂后不识得他,从来都是“你”啊“你”啊的,没个正经称呼。这一句亲切的“师兄”,还是隔了上千年,头一次听到她喊。

再一哭,加深了他已经自责了好几个日夜的,让师妹遇险的愧疚。

盛君殊俯身,肖子烈的屁股连忙往旁边挪,给他腾开位置,盛君殊拿纸巾小心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师兄不好,对不起。”

面巾纸是浓郁的薰衣草香型,顺着气管呛进去,衡南泪珠子还挂在睫上,就皱着眉别开脸。

方才她做梦,梦得情真意切,这会儿清醒了,一丝委屈也没了,只剩下一点空荡荡的迷蒙。

盛君殊发现师妹黑漆漆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复杂且陌生,似乎想要在他脸上印证些什么。然后她抿着嘴,细眉拧得更深。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一言难尽”可堪概括。

“……”盛君殊问询地注视着她,衡南仓促别开眼,往肖子烈那边靠了靠,又蹭了蹭,把头埋在肖子烈胳膊上。

肖子烈搂着衡南的脑袋,崩溃了:“你就是对师姐做过什么了吧?!”

“……”

肖子烈把衡南扶坐起来,把床头柜上加葡萄糖的热水地给她:“师姐渴不渴,喝点水?”

衡南就着少年的手咕咚咕咚地喝了水,肖子烈又缓声细语问她要不要下来吃东西,衡南点点头。

盛君殊看不过去,扯住肖子烈肩膀的衣裳,向后轻轻一带:“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什么?”

这两个人凑一块儿,用“窃窃私语”形容不为过,再近一点,他都能直接亲上衡南的脸了。

“哟,师兄,你还在乎这个呢。”肖子烈哼笑,阴阳怪气地说,“你俩不是有名无实假夫妻吗?提个‘双修’,您的表情都跟即将失去贞操的少女一样,太勉为其难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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