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155)

柳贺连着写了三篇文章,到第四篇时,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充足了,会试之文写起来也就短短几百字而已,但这几百字所耗费的精力与体力却远非他在家中写文时可比。

柳贺略微休息了片刻,又吃了些东西,便着手去写最后一篇文。

会试给他最强烈的感觉是累,但柳贺也要把握难得的专注状态,将自身最好的文章展现出来。

到了最后一篇时,柳贺琢磨的时间比前几篇略久一些,但依旧顺利将文章写了出来。

直至最后一句中最后一个字写完,他方才有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发挥不错,接下来如何便要看天意了。

柳贺将自己七篇文章仔细检查了一遍,核对疏漏,确认无误之后便将文章誊抄到考卷之上。

他写完时,考场中不少士子仍在奋笔疾书,间有几位体弱的士子发出轻咳声,天色晚时咳嗽声便重些,天亮之后又稍好一些。

柳贺捏着手指,骤然放松下来,他精力也是不济,好在此刻题已经答完了。

第79章 考完

到这时候,柳贺只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累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大脑,思维在这一刻好似无法转动一般。

柳贺定了定心神,将考卷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七篇文章可谓吸收了他读书数年的精华,是柳贺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若是这样的文章考官不取,那他恐怕没有考中进士的希望了。

多想无益,柳贺将心中杂念丢到一旁,示意门外:“交卷了!”

当下便有兵丁上前,引着柳贺前往受卷所,这一科会试共有四位受卷官,均是北直隶府州县官,几乎是清一色的进士,柳贺至受卷所交了考卷,受卷官便将他信息登记于文簿之上,以表示他交过卷了。

考完之后,柳贺便在龙门前等候,这次会试柳贺的考卷交得算早,主要是考题答得很顺,没有什么磕绊之感,他前往受卷所的路上经过了其他几间考房,不少举子依然在奋笔疾书。

龙门前聚着数位考生,在京城的冷风中抖动着身体。

其中几人将一名年轻士子围在中间,问道:“懋中兄,“先进于礼乐”那道你是如何作答的?”

被称作懋中兄的士子年岁不过二十五、六上下,却隐隐是一群士子的中心,柳贺站得稍远一些,对方前几句如何答的柳贺并未听清,只听到了“声名文物之盛,虽目击夫近世之风,而淳庞忠厚之遗,不敢失夫作者之意”一句。

柳贺当下朝那士子看了一眼,只觉这士子果真有文采,这句二比用得巧妙。

果然会试之中皆是人才,谁都不能小瞧了。

龙门重开时,柳贺大约才听明白,那围成一圈的皆是浙江士子,而那位懋中兄,大概正是浙江乡试解元黄洪宪了。

会试汇聚了各省乡试中的佼佼者,其才华自是不必多说,不过柳贺倒也不紧张,他虽是应天乡试的解元,却从未想过在会试及殿试中位居前列,便是考中三甲授官也很不错,未必一定要留在京城。

范文正公也说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如此才是做官的本真。

柳贺正要回会馆,就听身后有人在喊他:“泽远兄!”

“元卿兄,你也交卷了?”

“紧赶慢赶总算考完了。”此时是傍晚,唐鹤征却热得额头冒汗,他的身体原本就比一般的士子要强健不少,据传他爹唐顺之是个武术高手,唐鹤征想必也是家学渊源。

“会试考卷比之乡试如何?”唐鹤征问。

“略难一些。”

“我就知那些题目难不倒泽远兄你。”唐鹤征与柳贺一道步行前往会馆,两人聊两句文章又聊些其他话题,姿态可谓惬意。

唐鹤征性子一贯豪放,柳贺则心态平和,两人说说笑笑,倒好似此刻根本不是会试刚考完第一场,而是等会儿要找家酒馆喝两杯酒去。

“那便是柳泽远?”

“能与唐元卿相交,又叫他如此敬佩之人,恐怕只有柳泽远了。”

“当真难以看出。”黄洪宪低声道,“我曾听闻,柳泽远是个极低调之人。”

黄洪宪读过柳贺的乡试程文,只觉对方的文风与自身恰恰相反,黄洪宪的文章十分精巧,打磨文章时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这就令他的文章多了一份华美之感,读第一遍时便令人惊艳。

柳贺文章则不同,更质朴一些,然而质朴之余却多了一份开阔之感,很容易让读他文章的人寻找到共鸣。

因而柳贺的文章黄洪宪是写不出来的,他擅长雕琢,却无法展现出文章本身的那份天然之感。

他一开始并不知晓在旁等候的士子便是柳贺,此刻见了,他也不由产生文如其人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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