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23)

他也并非会为难自己的那类人。

但读书时,柳贺并不抱着为了考试而读书的念头,这样至少能减轻一点痛苦。

从上辈子开始,柳贺就一直把读书当成一件乐事,何况他眼下也无别的选择。

读书是苦,可在这大明朝,读书的苦却是最不值一提的苦,若是能考中一点功名,哪怕只是秀才,都能免除差役,若是中举当了官,更能够惠及子孙。眼下距离大明灭亡只剩不到一百年,大明末年那场席卷了整个北方的大旱,百姓饿到连树皮都啃不到,大地主圈并田地,百姓流离失所沦为流民,而自己有饭吃,有衣穿,还能读书。

在这几月间,每日天刚亮柳贺就爬起来,先烧一锅热水,掺井水洗干净脸,这样有助于提神醒脑,让自己不要犯困。

天气越来越凉,晨起已经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柳贺每日的目标是固定的,若是一

日目标未完成,就不得不堆到第二日,反而会影响第二天的效率。

若是柳贺醒得比纪娘子早,他便会丢一把米在锅中煮着,再蒸上几个包子,身子暖了再读书。

只是气温一冷,久坐就容易手脚冰凉,写字时手发僵,字也容易写歪。

柳贺不由怀念起了前世的空调地暖暖风机,好在他家里还有个汤婆子,在里面装些热水,冷的时候能暖暖手脚。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锻炼身体,他所在的镇江府好歹在长江以南,在整个大明朝都属于风水宝地,眼下正值小冰河期,寒冬气温着实冷得人发抖,大明朝每一科的会试都在二月举行,不夸张地说,身体弱的考生在会试中丢了命的都不在少数。

柳贺写字往往选温度最高的下午,他晒会太阳再进屋,双手才能舒展。

柳贺铺开纸,将今日所学不解之处记下。

他习四书五经及其他文章时,先读一遍,再记一遍,若是有不解,则对照同类型的书去寻找答案,再不解,则将疑问记下,第二日再去看,还有不解最后求问夫子。

柳贺当然不会一道两道疑问就去找孙夫子解答,他一般会把自己的疑点攒下来,攒够了一定的数目再去问。

其实附近村中,包括丹徒县城中也有科名比孙夫子更高、更为饱学之士,和柳家结过亲的楚贤就是其中一位,柳贺却不可能去向楚贤请教学问。

今日柳贺学了《史记》、《汉书》及《通鉴纲目》,他还有一套孙夫子赠予的《十三经注疏》,是闽中李元阳的版本,可以说是儒学经典大全,其中涵盖了五经的全部,除《诗》、《书》、《易》外,有“三礼”《礼记》、《周礼》、《仪礼》以及左氏、公羊、谷梁“春秋三专”,其内容可以说是浩繁。

孙夫子送他书时和他说过,柳贺的基础本就比不过那些家学渊源的儒童,须得用心再用心,若是他肯下苦功,后发先至也未必不可能。

所以孙夫子列书单时一点没把柳贺当外人,洋洋洒洒列了一大堆,就连苏韩文章也放在其中,要求柳贺认真研读,向苏韩看齐。

柳贺:“……”

他能和苏韩文章看齐的话,未来的语文课本上必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总而言之,柳贺每日的学习压力很大,虽不用每日早起赶往社学,可细细算起来的话,他平时上学路上的时间都用来读书了。

柳贺只能感慨,幸亏他有不错的记忆力,熟悉了四书之后,对其他古书的理解也不算难事,家中的书被他读了大半,即便是未读的那些,他也将大概目录记下,若是其他书中有与之相关的内容,柳贺便将那本未读之书取来再读。

他虽未再每日写时文,可日复一日读书,他胸中的墨水已不是之前可比。

换句话说,柳贺不需要再用之乎者也凑字数了,他有东西可写了。

柳贺在家读书时,纪文选找过他两回,知晓了柳贺要去城中附学之事:“柳贺,你怎么也去了城里?自你不去社学,我每日浑浑噩噩,书都读不进去了。”

柳贺默默看他:“你哪一日读得进去了?”

“……我是真舍不得你,不要浪费了我一番好心。”纪文选上门时还提了些干果蜜饯,他家中不缺这些,在社学时柳贺就常见他吃,“你来社学时,我就清楚你待不长,谁知你竟一年也未待满。”

纪文选是真觉得柳贺人不错,虽然柳贺自己忙着读书,和他一起玩的时间并不多。

“那你呢?”柳贺问他,“你后年便满十五了,还继续读书吗?”

“不读了不读了,你也清楚,我并非读书的料子,等社学期限满了,我便去帮我爹的忙。”

“那样也好。”

“我爹说了,若是你读书缺钱,他可以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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