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幻化了模样前往的，妖民们认不出他。

他询问了附近的住户，都说这户人家几日前就回老家了。

唐胥山又前往药魔老家查看，然而他们根本就没在。

这些疑点足以盖章定论。

药魔是有绝对的动机的——家人失踪，受人胁迫。

药魔讲完，眼眶都红了，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扒着唐胥山的腿央求：

“冥王，一开始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也是真害怕，于是一时糊涂做了错的决定，后来的每一日良心都饱受折磨，您看在我之前一直勤勤恳恳为您卖命的份上，就原谅我这次，帮我救救我家人……”

唐胥山从听他讲述开始，脸庞就毫无波澜，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他听到这，反倒微微笑了一下。

“说了多少次了，别紧张，坐着说。来。”

在药魔满含热泪的目光中，唐胥山又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药魔有些不安，又有些惶恐。

唐胥山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帮你救家人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轻轻抿了口水。

药魔激动道：“什么条件，冥王你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唐胥山看着他，笑意很深：“很简单，天清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你了，你继续做好他的假间谍，我们反将他一军。”

药魔一怔，随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没问题没问题！老夫必能办到！感谢冥王既往不咎！”

唐胥山：“别再跪了，同样的话，我不想总是重复。”

药魔赶忙起来坐在椅子上，状态明显放松了很多，眼里也有了光。

唐胥山喝了几口水：“对了，卷轴之事，你告诉他了？”

药魔：“对不起冥王，我真的……”

唐胥山信任他，没有刻意瞒他，他能从唐胥山平常闲聊的话里或多或少听出点东西。

唐胥山打断他：“行，我知道了。那你知道天清除了你，还有哪些耳目吗？”

药魔想了想，摇头道：“他行动很谨慎，我跟他的其他耳目，应该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唐胥山若有所思地点头，“行，你可以退下了。有事我会联系你。”

药魔如临大赦，忙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那老夫的家人，就交给冥王了……”

唐胥山：“放心。”

药魔告退，房门一开一合，唐胥山的身影重新笼进昏暗中。

他看着手里把玩小白瓷瓶，轻轻笑了一声。

～

第68章 阴差阳错

这种毒药是专门针对凤印的, 没有其他中毒反应，唐胥山停了药，也不会马上被天清发觉。

送走药魔后，唐胥山决定不再犹豫, 趁裴慈心不在, 动身前往菩提山。

他一直很想见那个人, 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如今终于做好准备，迈出这一步。

他是那么地想她, 想见她，从她死后, 他终日浑浑噩噩, 生不如死, 活得最有能量的也是这些寻找菩提山线索的日子。

他相信，只要能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不实的灵魂, 都够他坚持过下半生。

他原想独自动身, 思量了一下, 带了羽刹罗一个手下。

倘若天清能得到相关消息那就意味着羽刹罗是耳目，如果没有, 那就再观望观望。

菩提山位于人间与仙界的交界处, 不属于三界中的任何一界，与世隔绝。

它如海市蜃楼般，有时出现在云端之东, 有时耸立在云端之西, 是凡人见不得的。

冥界界律不允许任何妖魔鬼怪私自前往人间, 离开冥界时, 唐胥山专门在孟婆那里做了登记。

奈何桥连接人间与冥界，孟婆是“把门”的阴使。

他不想告诉她他真正的去向，只说去人间一趟。

孟婆在离界册上记下唐胥山和羽刹罗的名字，又在去向那栏记下“人间”，笑道：“冥王还来登记，真是以身作则啊。”

唐胥山笑了笑，没说什么，脚下一踩，飞过奈河。羽刹罗随着他一同飞过。

孟婆一只手拿着毛笔，注视他们的背影，笑意渐渐褪去，眼底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喃喃自语：

“其实你想见的人，就在你身边啊。”

这话在她心底默念了无数次，可她不能说。

当年的真相与变故，她不能说。

*

唐胥山和羽刹罗来到人间，悬飞在云端，这里风很大，刮得他们衣服猎猎作响，云层厚得像浓雾一般。

远处，一座雪白的山尖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羽刹罗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时间，菩提山往往出现在这里。

唐胥山与他对视一眼，倾身向菩提山飞去。

羽刹罗立即跟上。

奇怪的是，他们一靠近菩提山，就被一道金光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