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呼啸，唐胥山不管它，继续往前飞。

金光很快褪去，他们一路向前，金光不断包裹他们又不断褪去，他们与菩提山的距离却没有半点缩短。

唐胥山很快察觉到不对，停下来。

羽刹罗也忙跟着停下，“老大好像不对啊！每次金光袭来，我们就又回到起点了！”

这正是唐胥山想说的。

每每他们接近菩提山，这道金光就会出现，把他们送回原点。

他们虽然一直在往前飞，但实际上一直在起点这段路上重蹈覆辙。

唐胥山：“得想个办法……”

他眼珠动了动，对羽刹罗下令，“你别去了，你在这等我。”

羽刹罗迟疑了一下，“老大你自己行吗？”

在他说话的同时，唐胥山脚下一踩，飞向前方，在空中一寸寸变出原身——凤凰。

他的双臂逐渐化为金色翅膀，身体化为流线型，现出凤尾。

他轻轻一扇翅膀，风向倒转，云海翻涌，金色凤翎飘落。

他飞过的路线留下一道火焰轨迹，在金光袭来的时候，他翅膀扇出火焰，抵着金光前进。

金光没有包裹住他，他与菩提山的距离开始缩短。

羽刹罗缓缓睁大了双眼。

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凤凰，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恢宏盛大的场面。

山中结冰的神像开始振动，表面的坚冰片片碎裂。

金光更强烈地向唐胥山袭来，羽刹罗在大老远用手臂挡住眼睛，无法直视。唐胥山顶着狂风继续前进。

金光被他的巨大羽翼与炽烈火焰隔绝在外，他几次被金光逼退，又几次振翅重新向前。

随着他的靠近，神像振动加剧，碎冰在神像底座上积了厚厚一层。

唐胥山终于落在菩提山的雪地上，这里极为寒冷，竟是一片茫茫雪原。

天色阴沉，狂风卷着雪粒，像刀刃一样。

雪雾与寒气交缠，在雪面上掠过。

整座山是一片单调的洁白，雪面平整，没有一处凹陷。

神像耸立在雪原中心，表面被风雪打磨得十分光滑，雪花不断地卷向它，神像上却没有留下一片雪花。

她不似人间神像那般为打坐的姿势，而是威严站立，手握一柄蛇形法杖，头戴太阳王冠。

她就是创世神，迦摩。

唐胥山落地的时候，神像表面的坚冰已经全部碎裂掉完，神像发出金色光芒，照耀整片雪原，地上的积雪开始消融。

神像的声音空灵神圣，像来自天边：

“锲而不舍，精神可嘉。”

唐胥山变回人形，半蹲落在神像前，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衣服已经被金光割出无数口子，隐有血迹，他脸颊、额头和鼻梁上都有伤口，头发也乱了。

神像法杖顶端的宝石在闪耀，头顶的王冠也在发光。

她说：“你真的想见她？”

她是创世神，洞察一切，知晓这个也不奇怪。

唐胥山仰视着她，用指节蹭了下唇角的血。

他说：“是的。”

他有些喘，声音微哑，但口气坚定。

神像笑了。

她的笑声很低很轻，有些温柔，又有些嘲意。

但她的笑声被风声消解，传到唐胥山耳中时，已经听不见了。

唐胥山：“可以吗？”

只要能再见她一面，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迦摩：“可以。但，作为交换，你也要给我一样东西。”

唐胥山：“你说。”

迦摩：“我要一样灵物，它拥有这世间最多的灵气。”

唐胥山微微蹙眉，“你是指？”

迦摩又笑了，“言尽于此。”

唐胥山看着她，慢慢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脑袋空空，完全没有头绪。

这世上灵气最多的东西……

是什么啊？

而他没有看见，迦摩耐人寻味的笑意。

*

唐胥山回冥界后，把自己关进书房里，翻着万物全书发呆。

突然，他想到什么，匆忙去书架上找到一本古藉，又迅速坐了回来。

人间的东西谈不上灵气，冥界的东西阴气太重，难不成是仙界的？

这本古藉叫《神仙怪志》，专讲仙界奇闻异事。

很快，他发现一条有用的线索。

说，仙界孕香池中有一朵冰蓝昙花，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每千年才盛开一次，还是在极夜时分。

一次，一散仙无意中撞见它开花，倍受灵气滋养，短短几日修为大进，飞升上仙。

唐胥山合上书，有了方向。

他想起那个人生前似乎也喜欢昙花。

巧合吗？

从菩提山离开前，迦摩说：“你带着‘它’来见我，我就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他脑中回荡着迦摩充满诱惑的声音，反复咀嚼着“昙花”两个字，突然想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