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一进去就是一股药味，老头拆药包，倒药熬药的动作也很娴熟，似乎经常做这事了。

裴慈心：“您经常熬药吗？”

老头：“是呀，这人老了，就离不开药了。”

裴慈心没接话，她不是凡人，即使老了也不会靠药过活，无法感同身受，也就不便说什么。

老头把火生上，开始熬药，扭头对裴慈心道：“多亏你救了阿山。”

裴慈心不太好意思：“也没有啦，我也就比你们早发现他几秒钟，也没做什么。”

老头：“那也感谢你。我看你看他的眼神，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裴慈心愣了一下，她是什么眼神？这么明显吗？

她犹豫了犹豫，决定如实告知：“是的。我和他很早之前就在清水庄认识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再见过，我也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重新遇到他。”

老头笑了，眼睛眯成两条缝，“这样啊，那你们认识时间不短了，他从清水庄离开，已经很多年了。”

裴慈心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很是意外：“哦？是怎么回事？我还想问您呢，他为何从清水庄离开，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老头笑容淡去，微微抬头，眼睛看向遥远的某处，似乎陷入了回忆。

老头：“这件事我没有听他说起过，倒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

老头：“你不知道吧，清水庄多年前发生了一场大屠杀，整个村子没留下一个活口，直到现在，那里也是一片废墟。我们捡到唐胥山，正是在发生大屠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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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闭环

清水庄。

三个少年脚尖踢着地上的男孩, 其中一个边笑边大声道：“受不了就滚啊！天天在我们村要饭！”

另一个少年踩住男孩的头，男孩侧脸贴在地上，被踩得变了形，少年笑道：“你说你一个孤儿, 活着干嘛？”

男孩的手脚都被绑住, 挣扎不得, 也反抗不得, 咬牙一言不发。他身上已经落满了脚印，脸上挂了彩, 嘴角有一缕鲜血。

第三个少年哈哈大笑，“当然是给我们取乐了！”

男孩双膝跪在地上, 上身趴在地上, 姿势很卑微, 周围围了大大小小很多孩子，没有一个敢上前。

也有一些村民在旁边看乐子。男孩被欺负在他们村已成了常事，何况这三孩子带头那个, 是村长的儿子。

没人敢管。

男孩不远处的地面上, 有两个沾了土的新鲜馒头, 还有一碗打翻的剩菜。剩菜颜色很深，已经看不出是什么, 装剩菜的碗也碎了, 碎片分散开来。

男孩被踢被嘲笑，一动不动像个死人，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碗打翻的剩菜和那两个馒头, 眼尾微红。

太阳落山, 天色渐暗, 挨家挨户升起了炊烟, 几个少年终于散了回家吃饭，有个小女孩过来给男孩解绳子。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手肉乎乎的，男孩回头看着她，开口想说句谢谢，小女孩的姐姐连忙将她拉走，“咱别管。”

男孩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看着姐姐搂着小女孩的肩膀走开，小女孩想回头看，姐姐用手把她脑袋扣住。

男孩垂下眼帘。

周围人都慢慢离去，男孩自己挪到路边石头旁，背过去将绳子在石头上磨开。

他的双手终于自由，他活动活动手腕，看到手背上系的蝴蝶结，又沉默了。

给他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从洁白的变得很脏了，他的伤也好了，可他舍不得拆。

他喜欢这个蝴蝶结。

他解开脚踝的绳索，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馒头，吹了吹上面的土，把脏掉的部分撕下。

他又看向地上的剩菜，半晌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天已经黑透了，他来到一个小茅草屋，屋里亮着一根蜡烛，光亮填满整个屋子。

床上坐着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太，听到动静微微侧耳，“是你吗孩子？”她牙都掉没了，说话漏风，略有些不清晰。

唐胥山看着她，片刻鼻子一酸，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老太眼窝是空的，是个瞎子，双手原本握着拐杖顶端，拐杖支在地上，见状她吓坏了，松了拐杖就抱住唐胥山。

拐杖倒在了地上，老太瘦骨嶙峋的手抱紧唐胥山，声音焦急：“怎么了孩子，谁又欺负你了？”

唐胥山脸埋在她怀里哭，一言不发。

老太没再问，表情很难过，她静静陪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脑。

唐胥山啜泣不止，老太温柔安抚：“别哭了孩子，善恶自有天报。”

过了会儿唐胥山抬起哭花的脸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馒头，“给你。”

老太一只手摸索到他手上的馒头，表情坚决地又推回去，“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