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仙尊和兵将们还在攻击他，他也不知躲避了，任凭神鞭缠绕他的身体，无数法术落在他身上。

“我说，裴相宜已经剪断了与你的姻缘线，你们再不可能有交集了！”

唐胥山目光破碎，“我不信……你撒谎！”

他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猛地跪在地上，让人分不清是被法术打的还是因为启尊的那句话。

紧接着没几秒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越来越大，黑色的瘴气在他身后升腾，他的瞳孔黑红变换。

启尊和众仙尊兵将全吓到了，众仙和兵将停止了进攻，启尊紧张地看着唐胥山，不知如何是好。

启尊：“这……”

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他声音颤抖：“快……快制住他！不能让他发作！”

与此同时，人间的星象斗转，连成一副扭曲图案，这是大灾来临的预兆。

兵将合围住他，众仙尊全部动作起来，使出各自禁锢之术施于唐胥山，唐胥山垂着头，一动不动，任由禁锢下了一层又一层，只有身后的瘴气愈发肆虐。

黑光在他胸膛若隐若现。

忽然他低低地笑，这个笑在此刻十分诡异。

众仙又怕又紧张，保持着防御姿态，战战兢兢看着他。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兵将们全都退到了一边，启尊的脸都白了。

黑光猛然从唐胥山体内炸出，席卷整个战场，启尊和众仙尊还有全部兵将都被掀飞，摔在了百丈之外。

唐胥山身后扬起了六条可怕的火链，一时间黑云笼罩，云海翻涌。

百丈远的距离，足以将一个凡人摔得粉身碎骨，所有人都在疼得呻.吟，启尊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体，他望着黑气弥荡的战场，十分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邪神苏醒了。

原来激起他心中恨意的方法，竟如此简单。

可惜，有能力给他换心的人，被关押在深渊之下的牢狱中。

启尊慌张喊道：“来人！快去诛魔监把裴相宜带出来！”

……

时间回到现在，裴慈心拿着火心石站在战场中，时间线正是当时启尊将她带上来之后。

战场上血腥味弥漫，上一世的一切在裴慈心脑海走马灯一样闪回重现，她短暂地失了神，看着已经完全失去神智的唐胥山，流下泪来。

她又回到了这一天，她一直试图遗忘的这一天。

唐胥山背后的火链扬起，向她袭来。

要跟上一世一样吗？裴慈心向他迎了上去。

他没了神智，不分敌我，也认不出她。

她跑起来，伸出双手，让她的灵力涌向他。

火链的尖端刺入她的身体，她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停下来。

她不断向他靠近，剩下的五条火链接连刺穿她的身体。

她吐出血来，差点栽倒在地。

真的跟上一世一样呢……连刺的地方都分毫不差。

她的灵力先一步抵达他，化作无数金色丝线拥抱他。

火链抽出她的身体，缩了回去，她终于来到他面前。

她的伤势很重，足以让她当场死在这里，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金色丝线暂时限制住他，她调动全部灵力，使出换心之术。

她的血止不住地流，在脚下积出一片血泊，她艰难地呼吸，强撑着自己的眼皮。

黑色的心脏一寸寸从他胸膛浮出，散发着炫亮的黑光，与此同时，黑色火链消失，瘴气消散，他眼睛无力地合上，整个人渐渐软了下去。

他压在她肩上，她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他们一同跪在血泊中。

裴慈心抓住了那颗还在跳动的黑色心脏，另一只手扶着他，他下巴搭在她肩头，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离开了宿主的邪神胎灵，比一张纸还脆弱，她如同上一世，只手捏碎了这颗心。

无数黑气从她指缝飘散，她手伸入衣下，拿出火心石来。

火心石是赤焰山的定山神石，神火环绕。

她将它送进他空荡荡的心口。

火心石自己是不会跳动的，需要力量催动，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换心最好时机是他发作前的那几秒，已经错过了，无法弥补。她和上一世做出同样的选择，以己身之躯，真正地成就他的重生。

她背叛了仙界，这也当做是对她罪孽的偿还。

她化作一缕金色光点，融入火心石中。

青年的身体失去依靠，倒在血泊中，火心石跳动，有一个人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

又是一年春天，人间车水马龙。

邪神苏醒的那日，明明是春天，却下起暴雪，乌黑的天空浮现出一轮血月。

风卷残云，仿佛末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