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131)

秦煌倒没觉得什?么,一是不知延礼真实身份;二是,他们这些?需要早朝的官员日?日?都是这般,宫廷内苑,谁也不敢轻佻喧嚷。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似他这般。就像秦墨初,他深觉自家小师叔表现出的冷静是佯装出来的。毕竟他这是归家呐,即将要见的陛下,是他久别的亲生父亲。

鉴于此,他拽住了延礼的衣袖,迫着他同?自己一道落后了些?。觉得秦煌再?怎么都听不见他们说话,才?压低了音调对延礼说,“不用强绷着,兄弟在呢。”

延礼闻言看向他,那眼神意味莫名,仿佛在看隔壁村的二愣子。

堂堂南境风头最劲的贵公子荔山高徒秦少爷几时受过这种眼神?

看明白了都不敢信,“你那是什?么眼神?”

延礼直言,几乎一字一顿,“看傻子的眼神。”

说完,几个阔步,追上了秦煌和楚昭和。

独留秦少爷在原地?,心口憋着气,只有找某人打架才?能消解。但眼下,明显不合适。只能强忍,二十年?来,第一次尝到了憋屈的滋味。

卯时将至,延礼第一次踏足泰和殿。

帝王每一日?,都会在这里召见朝中股肱,鲜有缺怠。

殿外晨阳仍未至,黑乎乎一片。大殿内,灯火通明。延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那梁上天顶上的龙纹,那宽敞华丽的御座,那一个个着了考究官服的朝中肱骨,以及几个皇子。

他只认识三皇子,在荔山见过一面?。其余几位,他在荔山看过他们的画像,虽是勉强,但也能对号入座。

未能多看,便有人走向了他,赫然是大皇子闵延安。师父说,他痴迷学?术,是那个皇城里最没有攻击性的人。他的母妃去?得早,一直养在娴妃那里。

思绪微悸时,大皇子已立于他的面?前,合手行了礼,“四端先生,久仰大名。”

延礼周正回?礼,风度翩翩,挑不出一丝错处。

“大皇子,久仰大名。”

大皇子没料到会听到这句,怔了两息,笑开来,“四端先生认得我?”

延礼:“师父曾多次跟我提起大皇子。”

大皇子讶道,“怎么说的?”

延礼:“他老人家说,大皇子该是我们荔山人,若是能上荔山学?习就好了。”

这话在大皇子看来就是天大的赞誉,矜持再?端不住了,“延安愧不敢当。”

紧接着又说,“今年?定是找机会上荔山拜见孟大人。”

延礼:“若是时机合适,可以一道。”

大皇子欣然道好。他的随心而至,意外盘活了大殿的氛围,越来越多的人簇到荔山三人身边,同?他们攀谈,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陛下驾到。”

忽然一刻,多乐的喊声响彻大殿。

众朝中肱骨齐刷刷躬身向帝王行礼,“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万岁。”

延礼三人混在其中,姿仪妥帖,不负荔山之名。

惠帝的目光几乎不由自主地?锁定了荔山四端。只是他折腰垂头,根本瞧不见他的脸。这一瞬,他被复杂的情绪绞着,既想快点看到他的脸,又害怕面?对那一刻,也因此稍显怔愣。

多乐适时地?唤了他一声,“陛下。”

帝王回?过神,悄悄深呼吸,“众卿平身。”

大殿众人先后抬起头来。惠帝也终于看到四端的正脸,细致打量,那眉那眼,当真是似足了昭妃。多乐没看错!

惠帝的心跳加剧、又沉又猛,不是多舒适的感?觉。但他顾不上了,他一方面?要克制住流泪的冲动,一方面?急欲同?四端说说话。

终于,他开口了,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荔山四端。”

延礼应声出列,“草民在。”

惠帝:“昨儿秦卿对孤说,你有万字书柬想亲呈?”

延礼:“是。四端唐突了,望陛下见谅。”

说罢,从袖袋掏出了书柬。多乐走下龙座将它取走,近距离再?看四端,越发地?觉得他似昭妃了。寻常人家,可生不出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片刻后,书柬终到惠帝手中。

他打开,细致查看,如同?在观一件绝世珍宝。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这封书柬是出自他的小七的手笔才?这般认真的,但是很快,这种想法就给抹去?了。这万字,将现今的抗汛措施再?次细化升级,并且兼具可行性。

字字如金。

“好!”

“极好!”

惠帝由衷地?赞叹道。

陛下这些?年?情绪越发内敛了,多久没见过他似现在这般赞叹过什?么了。

厅内诸众难免对这封万字书柬心存好奇。

陈三善忽地?上前一步:“陛下,可否借书柬与臣一看?”

惠帝没有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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