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1847)

从昨日北原大营的军马仓皇撤离,斥候便开始了查探,他们从雪原的周围绕过去。

但看清祖王城方向的情形之时,一向见多识广的斥候们都骇然惊呆。

据说祖王城的积雪遮盖,把最高的城楼都给掩埋的一丝不露。就仿佛此处完全没有过祖王城的存在,而是凭空多了一座“雪山”。

倘若此刻是春暖花开之时,烈阳普照,兴许会将那厚重的积雪慢慢地晒化,假以时日,也会让祖王城重见天日。

但现在偏生是北境最冷的时候,这两日虽是天气晴好,但风依旧冷硬,再过两日又下雪,雪上加霜,外加冰冻,祖王城又将如何?

只怕它会成为第二座雪峰,至少半年内,未必能见真容。

胥烈昨儿听说雪崩的事,便觉着不妙,听了俞星臣亲口告诉,心一沉。

终于,他语声艰涩地:“是你……所为吗?”

俞星臣道:“事在人为。”

胥烈心头寒气纵横,呵了声:“把俞监军送过去,实在是我所做的最错的决定。”

本来是因为没有小觑俞星臣,所以担心带着他的话,他会坏事。

所以胥烈故意把他放在了祖王城,毕竟那是在北原京内,隔着一座大营,俞星臣插翅难飞。

胥烈满以为会牢牢困住他。

可哪里想到,这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容小觑,令人震惊。

除非……早就一刀杀了。

其实,当时胥皇后在离开祖王城的时候,心中也闪过这个念头。

此人实在太过可怕。

情形紧急,就算带不走,也该一刀杀了。

然而俞星臣的神情那样坦然,而他主动来警告胥皇后让她离开的行为,又着实让向来聪慧的胥宝沁心中慌乱、惊悸而迷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满可以把她跟合都一起埋葬在这里。

而且看着俞星臣的脸色,胥皇后看得出,他一点儿不怕,那是一种近乎于视死如归的态度,又像是有恃无恐地有什么超然后路。

杀——这个念头在皇后心中转过,又飞快放弃。

不杀的原因很复杂,但不带俞星臣的原因很明确。

他们在跟雪峰争时间,多带一人便多一个累赘,而且皇后……忽然有些害怕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周男子。

太可怕了。

谁也料不到,俞星臣心中在想什么。

倘若带了他上路,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令人防不胜防的后招!

皇后不杀,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几乎是一种本能,胥宝沁知道——别太逼急了这个人!

此时,面对胥烈的感慨,俞星臣沉吟默然。

“皇后跟合都……”胥烈盯着俞星臣。

昨儿没有胥皇后跟合都的消息,胥烈心中一直惴惴,这也是他所最惦念的事。

俞星臣道:“在雪崩之前,我已经提前告知过娘娘,若无意外,他们此刻应该已返回了帝京。”

胥烈的眼中闪烁着惊愕之色,他望着俞星臣:“你为何这么做?”

“皇后娘娘跟我说了许多……旧情往事。我当时只是为了脱身……何况,还有个小王子。”

胥烈心中的滋味十分复杂:“不管如何,多谢。”

俞星臣抿了抿唇。

胥烈却又叹道:“那,你将把我如何?我对俞监军你,还有何可利用的?”

俞星臣道:“以你对于北原的了解,接下来,他们会怎样?”

胥烈想了想,沉默。

俞星臣瞥着他,淡淡道:“对了,有一件事……皇后跟小王子,在祖王城曾被人刺杀……”

胥烈的眼神一利:“是什么人?”

俞星臣道:“跟随皇后的侍卫说是周奴,但是皇后却并不这样认为,她告诉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国也一样。”

胥烈眸色暗淡。

俞星臣道:“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胥烈闭上双眼,过了片刻道:“你方才问我,接下来北原将如何……之前的铎亲王,是太后的亲侄,蒙岱,也是太后一脉的干将,我姐姐是皇后,但太后的外甥女是皇妃,而且当初,太后有意让那女人做皇后,只是皇上执意要娶我姐姐。你该明白了吧。”

俞星臣道:“原来是太后的外戚跟胥氏不对付,怪不得皇后不肯追究那刺客。”

胥烈思忖片刻:“按照我对太后一派的了解,一再碰壁,他们绝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眉头深锁,胥烈道:“但也要看朝中的博弈以及皇上的意思,但……监军你必须要做好准备,因为一旦北原真的要继续动武,那就一定会是倾国之力。”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四。连续吃了两次大亏,若北原真的要继续战,那自然便会兵力加倍,以雷霆压倒之势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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