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难为(75)
“说起杜康平,之前我也让梧枝找了他,和你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你们现下又是一个殿的同僚,有空可以叫出来吃酒。”
章颂清懊恼于自己莫名的低落,转了个话题,拆开纸包分给荀应淮。
前面章颂清还没有在他们面前露面,是以二人现在还不知道当初资助之人是谁,也是时候该露面了。
荀应淮接过糕点,面露难色道:“杜康平和富英毅这两位,当初公主为何要找他们?”
“怎么了?”章颂清还没咬下枣泥糕,听到荀应淮这么说,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道理啊,前世这两个外放后回京做了官,一步步稳扎稳打,也没听说有什么党派,家里还比较困窘,所以自己回来后才找上他们。
“一言难尽,公主看看吧。”荀应淮从怀中拿出两份案卷,上面是他们写的批文与见解。
章颂清将纸包放到小茶几上,捏着两张薄薄的纸,深感自己被骗了。
世上怎么会有人将文章写得如此之烂!
毫无逻辑道理,简直是侮辱了他们头上的官帽,中举前勤勤恳恳,中举后滥竽充数的例子也不是没听说过,今日算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那他们前世是怎么升上去的呢?溜须拍马还是用钱财打点?抑或是他们早已是他人的棋子?
不论是哪一点,这两人都不能要了。
杜康平和富英毅完全没想到,因为自己对于荀应淮的奇异针对方式,让公主殿下对于他们的看法一路跑偏,甚至一去不复返,“好差。”
“唔……”章颂清突然腹部一阵绞痛,手上力道一松,案卷飘飘然落下。
“怎么了?”荀应淮关切地问。
看,看吐了,不会吧?
章颂清捂着肚子,在心里默默算日子,这个月初三的时候月信才走,怎么今日又开始疼了。
每到这种时候,无论章颂清喝多少止疼的药,还是能痛到在床上打滚,尤其是前三天,汗都能把被子浸湿。
最关键的是,她的月信极不稳定,有时三个月一回,有时一个月能有两回,是太医也诊断了,针也扎了,几年都没什么效果,惹得陛下又当这是早产带出来的弱症,兀自伤神了好几次。
不过这样也是有好处的,每当需要装病的时刻,只消对外宣称身子不爽利,便没有人敢强硬地邀她出府。
荀应淮眼看不对,吩咐车夫快些驾车,“公主,哪里难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
“是月信,疼。”章颂清摇摇头,小腹如同被针扎,疼到她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支不住将要倒下的刹那,章颂清落入了一个怀抱,炙热的手掌将她的手移开,放在她的小腹给她暖肚子。
“冒犯了,我看大哥他就是这样给大嫂捂肚子的,说是能舒服些。”荀应淮说着又搓了搓手,让手上的温度更高。
章颂清心里淌过一道暖流,真切地感受到了心脏的悸动,阵阵酥麻传到四肢百骇,连带着小腹的抽痛都减弱了几分。
“夏日衣衫薄,我的裙子脏了,你能不能把外衣脱了给我挡挡?”章颂清靠在荀应淮身上,皱着眉头道。
身下的血没一刻消停地在流,可以想见一会起身是怎样的狼藉。
“到了。”马车缓缓停下,荀应淮撩开帘子观察了一下,周围人不算多。
章颂清正打算借力站起来,就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为了不掉下去飞快搂住荀应淮的脖子,惊声道:“唉?”
车夫刚放好车凳,一转头发现探花郎把公主从马车中抱出来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
车夫大为惊叹,并移开了目光,安抚躁动的马匹。
梧枝和蔻梢在后头看见了这一幕,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章颂清在荀应淮的怀中心猿意马,男人看着瘦弱,实际宽大的官袍下肌肉隐约起伏,脊梁挺直,步伐不紧不慢地把人一路抱回了卧房,一点都没有颠着她。
“蔻梢,叫人打水来,给公主沐浴更衣。”荀应淮嘱咐道。
“呃,是!”蔻梢吓都吓死了,这是在车里做了什么!怎么还叫打水了?
怕不是圆房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公主与探花郎都不是这么不知羞臊的人啊!
“乱想什么呢?”出了门,梧枝看到她呆愣的表情给了她一个爆栗,“公主来月信了难受,快去准备水和衣物,我去找两副药煎。”
荀应淮小心地将章颂清放下,“她们陪你,我先告退了,这两日注意休息,早些睡下。”
章颂清坐在床上松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轻声道:“好。”
人刚走,章颂清腹部又开始新一阵的痉挛,闹得她咬牙止住就在嘴边的哀嚎,忍了三秒费力地憋出句:“荀应淮,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