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日明村坞+番外(18)

这三个月里,池不故只需每月出两千钱,便能攒够重建东舍的钱,而剩下的三千钱,只要省吃俭用也够她们生活的了。

话虽如此,洲渚却没打算继续心安理得地白吃白住。

在她打算去找李青瓷洽谈之时,池不故按住了她,道:“再等等,你如今的身份很容易被人拿捏,所以得先摸清楚李青瓷的底细,最好也拿住他的把柄。这样你们在谈判时,即便无法与他抗衡,至少能守住底线。”

“怎么摸?”

池不故揉了揉眉心:“你别管。”

洲渚听她的意思是要揽下这事,于是道:“池不故,你可不要以身犯险。”

池不故张了张嘴,后又别过脸去,淡淡地道:“你还不值得我去犯险。”

洲渚撇撇嘴,真不愧是万年单身嘴!

……

之后两日,池不故出门的时间会比往常长一些,但每次都会先准备好早食,将自己的那份带走,洲渚那份则放锅里热着。

洲渚一个人待在漏泽园,也不寂寞,因为杜佳云偶尔会来寻她唠嗑。

“阿洲姐姐没有去新湖,可把我爹气得够呛。”杜佳云坐在东舍废墟的残壁处,说起这事,她的语气透着些许幸灾乐祸。

洲渚纳罕道:“你爹被气着,你看起来有些高兴?”

这丫头比她在青春期时还要叛逆呀!

杜佳云晃着小脚丫,笑容微微收敛,似乎有些感慨,道:“他们呀,就该受些教训,省得太过自以为是。”

通过她的口,洲渚得知,原来杜佳云的祖上曾阔过,当过官,但因为不善经营家业,也没有几个弟子有读书的天赋,于是到了杜佳云父亲杜段这一辈,杜家就没落了。

杜段考科举好几次都不中,为了读书还险些掏空家底,最后不得不放弃走仕途,守着最后那两百亩田过日子。

然而,他读书读出来的酸腐思想却没有改变,反而因为自身的遭遇,变得更加封闭。不仅有读书人的清高自傲,还整日将女子的三从四德挂在嘴边。

读书不仅不能为他明智,反而让他变得愚昧腐朽,还信奉巫筮。

至于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之下的杜佳云,为何会如此大胆叛逆,显得特立独行,那是因为杜家三郎从小体弱多病,一家子的重心都在他身上,作为最晚出生的她,因是女娃,没能得到任何优待,甚至她刚满周岁就被送去了她姨家代为抚养——连她的名字都是姨父起的。

直到她十五岁及笄,也就是去年,考虑到养大她的姨父姨母终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的终身大事还需父母做主,她才被送回杜家。

因此她对亲生父母的感情十分淡泊,又因她那姨父姨母是明事理的人,受他们的影响,她比杜家人更能明辨是非。

不过她到底是杜段的女儿,即便再明事理,在父权的压迫下,也无法做更出格的事情,因此她十分憧憬那些能走出家门,无拘无束的女子。尤其是像洲渚这般,连海外都去过的女子,令她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之心。

在她看来,洲渚在经历了家破人亡,还有被吃绝户之后,并没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反而鼓足了勇气去寻找失踪的兄长的下落。她独自出行,无畏狂风暴雨出海远洋,她甚至还在异国他乡独自拼搏了三载,这份坚韧不拔的心性胆量,是很多人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捏造的经历被当了真,还被人如此憧憬着,洲渚丝毫没有欺骗少女的心虚,毕竟她的确经常全国各地满世界飞,要说见识,肯定比这儿大部分的女子要广阔一些,虽然她无法如实告知少女这个时期的南洋诸国之风土人情,但她可以满足少女对于外面世界的好奇之心。

“大食国往西是埃及,那是一个黄沙遍地的地方……”

杜佳云眼睛都瞪大了,十分震撼:“原来大食国不是离我们最远的国家呀!阿洲姐姐你去过埃及吗?”

洲渚当然去过,可在这儿她不能这么说,便道:“我哪有机会去呀,只是在占城时,听注辇(今印度南部地区)的商贾提过。”

杜佳云还想听更多关于海外的事,但池不故回来了。

看到池不故的身影,杜佳云下意识地从断壁上滑下来,一脸局促。

洲渚看了看她,又看向池不故,寻思池不故很可怕吗,为什么杜佳云会是这个反应?

池不故觉得她这个眼神有些莫名其妙,问:“你们在做什么?”

洲渚道:“清理一下这儿,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瓦片、竹木,到时候重建时,能省则省嘛!”

池不故又看向杜佳云,后者冲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那个……我得回家做饭了,不然又得挨骂了。”

说完,匆匆跟洲渚道别,忙不迭地开溜了。

洲渚疑窦丛生,看向池不故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被杜佳云莫名其妙地躲避,好似自己是什么煞神似的,又被洲渚质疑,池不故没好气地道:“这是我见她的第二面,我能对她做什么?”

将疑惑压下,洲渚决定改天再问杜佳云为什么对池不故避如蛇蝎。

“你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洲渚道。

池不故放下手里的东西,弯腰帮忙清理废墟里的东西,道:“你有人陪着,就算我回来得再晚,你也不会无聊吧!”

洲渚嗅了嗅空气,笑道:“池不故,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

池不故:“没闻到。”

“从你身上传出来的,你自然闻不到。”

池不故蹙眉,她身上有醋味吗?

她抬臂嗅了嗅,却突闻洲渚那放肆的笑声,顿时明白过来了。

“很好笑吗?”

看洲渚这欠揍的样子,真叫人牙痒。

“你吃醋了。”洲渚乐得花枝乱颤。

池不故翻了个白眼,不去管她,须臾,见洲渚止住了笑,才又问:“真有埃及这地方吗?”

洲渚没有错过池不故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好奇。她突然意识到,纵使这些日子以来,池不故一直都在充当她学习常识的导师,但也有不曾知晓的知识,和与常人无异的好奇之心。

她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分享世界各国风土人情的兴趣,也不在乎池不故会不会质疑她的来历——在池不故面前,她哪有什么来历。

“当然有了,埃及的统治者不叫皇帝,也不叫天子,而叫法老……”

池不故侧耳倾听,向来无欲无求的瞳眸里,多了一丝求知的欲望。

第17章 底细

杜佳云刚回到家,一个巴掌迎面扇来,她下意识抬手,随着“啪”一声响起,手臂被拍得又疼又麻。

她冷眼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生父,听着他大骂:“你这死丫头跑哪里去了,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她娘在厨房,听见声音急忙走过来,拽了她一把,也颇为不满:“你成天往外跑,万一遇到歹人可怎么办?还要不要名声啦!”

杜佳云知道,不管自己说真话还是假话,都少不得挨这顿骂,干脆不开口。

因为洲渚放了鸽子,他们没能如愿地给她三哥杜包找到一个好拿捏的媳妇,她爹丢了面子,所以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没法朝洲渚撒,只能冲她来了。

不过,杜段骂完这句话后,却没再继续,而是转头回屋去了。

杜佳云寻思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娘扯了扯她的手臂,将她拽到厨房帮忙。她一边打下手,一边问:“三哥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娘笑眯眯地道。

杜佳云诧异,还记得出门前,家里的气氛似乎并不怎么好,她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她询问,她娘便主动告诉了她:“安婆说着世上没有什么命格是绝对的,命格也能改变。那个洲娘子就算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是可以改成旺三郎的命格,只需拿到洲娘子的八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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