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文章(10)

周围的人一下都跳起来,紧张的观望。

我冲着他乐,一点不害怕,他握着刀柄一步一步退后,手上没用劲,吊儿郎当的,连手臂都是软的,我早知道。可是他忽然一笑,收刀时骂了一句:“龟儿子。”

我于是就傻了,我看到他的眉梢眼角染着新绿,展颜一笑间,春风就绿了江南岸。

那么年轻,那么的……年轻,眉目间缠着新生的枝芽,血脉里烧着热辣辣的血。

张立宪走了之后我蹲在烦啦面前看着他,烦啦忍了几分钟之后终于跟我合体,愤戾的脸上写满了三个字:烦死啦!!

我笑着说:“张立宪比你大两岁,你知道吧?”

孟烦了一开始很困惑,但是慢慢慢慢就变了脸色,过了很久才说:“噢!”

我们都已经老了,很老很老,在漫无边际的逃亡与漫无止尽的蹉跎中磨尽了心力,等待与失望,是人生最初的苍老。

这些日子我过得没精打采,压抑失魂,我在压抑我心底里某只名叫欲望的兽,我想掐住竹内的脖子打上南天门。

我在渴望一些东西,我渴望胜利与征服。

可是我想我是人不是野兽,我不能凭着欲望做事,我不能因为我觉得能打,就把人拉到死地里去。

我又开始想起龙文章,他的脸,他的神情……然而那一切都变得模糊,慢慢淡去,我看到张立宪挑眉而笑,像清风朗日,化雨生烟,绿透江南。

在他身上,似乎有种我发了疯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年轻的,生命的朝气。

第四章

兽医死了,像意外又不是意外,于是所有压在我心底里的欲望在瞬间爆发,我疯狂的向对岸倾泄子弹和炮火,张立宪领着虞啸卿的签条,亲自押了一车弹药来给我,他好像已经预感到我撑不住了。

我是撑不住了,我想找个人来信,我想把自己交出去,我想算了,管他娘的,我撑不住了。

虞啸卿很惊喜,也很镇定,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当成神来崇拜,他说那不是投降,那是一种新生。他不知道那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他不知道我对他其实没有信任,我只是祈祷上苍给我一点运气。

公器私用也好,私器公用也好,我试探性的问虞啸卿要了张立宪,同时要走的还有他名下的那些高新美国武器。起初虞啸卿暴跳如雷,拿马刺指着我说想也别想,可后来他又主动把人给我了,于是我开始相信他是真心想打这场仗。我压低声音对虞啸卿说,师座你放心,南天门上就算只剩下一个活人,也会是他张立宪。虞啸卿瞪了我一眼,没有反驳,显然他也希望我这么想。

我发现我的脑筋混乱,理由众多。我希望能跟张立宪一起打一仗,我希望他看到我有多厉害,我希望他崇拜我;我希望让他看到我们炮灰们的勇气和热血,让他明白军人的职责在于热血杀敌护卫国土,让他明白每一个拿起枪的人都值得敬重;我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他,想让他明白,我想改变他,想……我想得太多了。

虞啸卿用张立宪表达了他的诚意,攻打南天门会是一场神奇的战斗,足可以记入军史,所以他选择派一个亲信过来瓜分我的功劳,这样的举动却让我心安,这表示,他对胜利有信心。我领着他们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学习做老鼠,看着精锐与炮灰从泾渭分明到脏兮兮混成一团,张立宪在人群中慢慢变得温和内敛,他宽容所有挑衅,制止已方的骚动,似乎只要不涉及战斗,不指向虞啸卿,他对什么都还算宽容。

最后一次放大家回禅达,简直有回光返照临终离别的味道。我不知道那些人里还有多少能再回来,我于是拒绝与他们在一起我自己开了车先走。

都要死了,我想做个快活鬼。我找了个常去的婆娘家里好好的洗了个澡,在准备要办事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我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钱,我强烈的感觉到,万一我要是打上去就这么没了,身上还揣着几十个半开,这他妈的也太亏了点。我于是收拾好衣服出门,我决定去找个更漂亮的,能让我把钱花光的婆娘。然而我的计划在我走过裤裆巷的时候全面错乱,我看到一个青涩少年在一个姑娘门外倾情表白,慷慨激昂。可惜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到他的没前途,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向观众表明那个姑娘有多么瞧不上他,有多么深爱自己的情人。

这小子……他让我哭笑不得,我偷偷趴到隔壁墙头上听他做真心话的大表白,他冲动又沮丧,被自己的深情感动得不能自已。

是初恋吗?我托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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