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文章(9)

我在那块草地上躺了半夜。

兽医失了魂,烦啦在落魄,而我失魂又落魄。虞大少还在见天的讨好我,食品、药品、物资,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一车一车的拉过来。张立宪跟着过来送药,都是些高档药,小小的一个盒子,他直接抱着进我的老鼠洞,我拎出一瓶药酒晃了晃,计上心来。

我说:“来,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揉揉。”

他挑眉毛很疑惑的看着我。

我涎着脸笑:“你上回不是道歉么,你来我往……明白吗?”

他被我搞得没主意,冷冷的说:“不麻烦了。”

我非常热情的凑过去:“怎么叫麻烦呢,我这是回礼……回礼,明白?”

他大概是真的很困惑,又觉得这也算有妥协的意向不应该拒绝,所以把药盒放在一边慢慢的解开上衣,他的眼神警惕,让我有欺负人的快感。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单纯就是无聊,想借个由头硌应他。烦啦撞进来交清点物资的簿子,这里屋里的境象暧昧,让人生疑。因为小醉的事,孟烦了非常不待见张立宪,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放过阴损他的机会。

我看着烦了在门口那么一乐,张口第一句:“哎呦喂,您嘞,您怎么知道我们家团座最近需要泄个火啊?”

第二句:“您这是打算亲自给他当泄火药了怎么的?”

第三句:“嘶……您这模样倒是周正,可毕竟也不是个女的呀,欺负我们团长没权没……”

第一句,张立宪没听懂;第二句,很显然他还是没听懂;于是第三句,他终于听懂了。我眼睛一眨,上眼皮碰下眼皮的功夫,他已经亮出刺刀甩了过去。没太耍手艺,算是留了余地,刀尖离开烦了那张破嘴两尺远的地方飞过去,钉在他身后的木墙上,入木三寸。

“龟儿子,给老子滚!”张立宪咬牙切齿。

我忽然发现这两人应该是互仇,两人都有一种想要拿对方开扁的意思,压抑的燥动。我拉着张立宪把他拦到身后去,冲着烦啦不耐烦的挥手,滚!孟烦了拎着腿不屑的溜了出去。

“这小子,全身上下就一张嘴,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转身去赔笑脸。

“哪个跟他一般见识?”他瞪我。

“对对对,您没跟他一般见识,你跟我见识吧……”我推着他,把他压上Chuang,他没有太挣扎,趴得很坦然。

太懵懂太无知了,连害羞都不知道,我调戏得非常没有成就感,于是我开始觉得无趣。他背上的伤已经收口了,只留下一道道暗色的瘀痕。

张立宪略微动了动,偏过头说:“其实呢,我总觉得你也不是个会怕死的人。”

他的声音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很硬,要么就很软,他说官话本来就不及他说四川话干脆爽辣,粘粘乎乎的有点糯。我于是贴近他,凑在他耳边说:“我是不怕死。”

他费劲的转过头看我,很惊喜。

“可我怕看着人死。”

“总是有人要死的。”他顿了顿:“你要是怕不值,我跟着你一起去死,行了吗?”

“你就这么想为虞啸卿打赢这一仗?”不可否认,我嫉妒了,因为从来没人这样为我。

“不光是为了师座,南天门是一定要打下来的。你当时赢了我,我是很生气,想通了我也知道那也是你有本事,我十六就开始打了,没见过比你更损的,绝户的仗我也打过,整个连死绝了,就剩下我一个,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打仗要是还怕死人,这就没法打了。”

他说得很慢,他在诱惑我,以完全不自知的态度,用他美妙的信仰。他在诱使我相信他的观念他的神,他在诱惑我放下那些犹疑不安、摇摆忐忑,所有的惶恐与痛苦,他说那些都不是我的错,他在诱惑我像他那样生活。

单纯,正直,血性,而且有信仰。

我叹息,我说,再让我想想,我真的没办法。

我告诉他其实我原来不叫龙文章,我经过江南的时候,当地守备团有一个排长枪法如神,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我就偷来用了,我其实就是个小偷,什么都偷,那个人跟你的神气很像。

张立宪问我那个龙文章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我不知道。

张立宪走的时候我送他出门,孟瘸子斜着眼非常不屑的瞧着他,我忽然生出恶趣味,站在门边吆喝,我说:“立宪兄啊!下次什么时候过来泄火。”

他站定,脚尖在地面上蹭了两下,猛然转身时已经拔刀,刀锋正对着我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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