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姐姐就站在那座大门的门口，只是推不开门而已。”

她推不开，那么他来。

“你疯了吗？”柯尔斯皱眉呵斥，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气责骂弟子，“别忘了你和伊萨丝订立的契约，违背灵魂契约的结果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我没有想违背契约啊。”面对着老师的诘问，杰瑞特只是微笑，“想让魔族通道永永远远不出现在这大陆上，方法只有一个吧。”

“……”不知为何，柯尔斯觉得那方法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

“如果魔族全部消失，也算实现了约定吧。”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柯尔斯深深地扭过头，不忍心再看杰瑞特，明明表情是在微笑，那空洞地、绝望地却又在燃烧着仇恨气息的眼神却是在哭。

这个孩子的灵魂，一直在哭啊……从那一天起，一直……一直……

笨蛋女人，如果你真的没死的话，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再这样下去，你家弟弟可就真的要走上不得了的道路了。

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柯尔斯长叹出声，第一次没有再维持自身的伪装，枯老的伪装褪去，露出了青年英俊的外表，白发银眸的魔法师用自己最真实的形态面对着自家徒弟。

“我死的时候，不是老年，而是魔力最鼎盛的时期。”

“而我死亡的原因，也与魔族有关。”

“为了封印魔族通道，我和其余三名圣魔导师一起牺牲了性命。”

他深邃而睿智的眼眸注视着杰瑞特：“你觉得，自己会比我们更强吗？”

不可否认，杰瑞特是他所见过的魔法师中天资最卓越的一位，才十七岁就已经成为了大魔导师，连他自己都没有达到这样的速度。

不仅天赋，他的运气也比任何人都要好。

然而，天赋和运气并不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柯尔斯不认为他可以对抗魔族，那是在找死。

不管是为了什么，柯尔斯都一定要阻止他。

“知道奥古斯塔·诺克斯吗？”

“世界书的上一任主人？”

“没错。”柯尔斯颔首，“伊萨丝告诉过我，他并非如传说中的一般得到了永恒，恰恰相反，他死了，并且死因和我一样，为了封印魔族通道。”虽然失去了在外界实体化的能力，但因为同样和杰瑞特订立契约的关系，伊萨丝可以同样以魂体的方式在星云珠内出现，也许，她一样可以在外界出现，只是从未看她这么做过。

但是这个，柯尔斯觉得不应该深究，所以便从来没有深究过。

而杰瑞特，则是从来没有注意过。

“他是一位法神，而你只是一位大魔导师。”明白的话，就放弃吧，你的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果然，”杰瑞特低下头，手掌合起，捏紧，“我还是太弱了吗？”

“……杰瑞特……”

“不过，柯尔斯你也说过，我的天赋很好不是吗？”杰瑞特重新抬起头，湛蓝的眼眸对上银色的眼眸，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没有一丝的动摇，“那么，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圣魔导师，法神，甚至更强，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实现目标了吧。”

“……你……”

“我要更努力才可以，不然姐姐要等急啦。”杰瑞特微笑了起来，“她生气的时候，柯尔斯你也会觉得害怕吧。”

“……”

柯尔斯确定了一点。

这个孩子，他从小教导的这个孩子，微笑起来格外温柔和煦的这个孩子，天赋卓著总有一天能超过所有人的这个孩子。

心里的某个地方，坏掉了。

并非是情感或理智或灵魂上的缺失，而是，他耗尽一切为自己画了一个圈，然后把一切的一切都放入了这个圈中，再也出不来，再也没想过要出来。

这个孩子的未来，到底会是怎样呢？

身为魔法师，柯尔斯从不信仰神灵，但只有这一刻，唯有这一刻，他希望，如果能有神灵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秒——

将这个孩子从他自己的囚禁中解救出来吧。

但他同时也非常明白，能打开牢笼的钥匙这世上唯有一把，它掌握在一个又凶残又暴力又不靠谱的笨蛋女人手中。

可是，她究竟在哪里呢？

柯尔斯有时觉得她真的还活着，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没那么容易死，有时又觉得她真的死了，因为如果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回到杰瑞特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