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9)

若谁要说皇帝兴许有孩子,朝廷局势有变,临淄侯必得好好思索如何应对,该站队了,那必然是不了解他的为人。于他而言,这会儿正好可好好休整一段。

今上为人太过软弱,对赵王这亲弟弟又是真疼爱,既如此,便封了皇太弟就是,可他又不甘心,非想有一个自己孩子继承皇位,既然想让自己孩子即位,那就将有威胁的赵王拔除羽翼,许他个太平王逍遥富贵就是,可他又不舍得。

赵王是个能人,有手段,又有姜太后护持,又有软弱的皇兄放纵,颇有一股势力,皇帝念着他,他也念着皇帝,虽然很想做皇帝,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这兄弟两真不愧是两兄弟,都矛盾的令人发指。临淄侯对这种摇摆不定是很瞧不上的,不过,皇家这般局势,于他有好处,便也乐得旁观。

就这么个情况,皇后有身孕又能怎样?矛盾的两兄弟还能整出什么新鲜事来?他才不相信皇帝能为这将有的孩子干了他兄弟,也不相信赵王能为自己的前途去干了他皇兄,这货只会偷偷的积聚势力。这点比他哥强,皇帝是对谁对什么都软弱,赵王只对他死去的娘和他哥心软,其他地方,他狡诈而霸道。

临淄侯便在这矛盾的两兄弟间取一平衡点,两不相帮,两不为乱,他还不想局势那么快就定下来,最好能一直乱下去,双方都需要他,柏氏便有利可图。至于皇后肚中那孩子,谁知道是男是女?他倒希望是男孩呢,近两年朝中立皇太弟的呼声颇响,照皇帝软弱的性子而言,他撑得颇辛苦,这一胎若是男孩,那孩子就是正统,赵王,有的扛了。

实则,皇帝这软弱的性子也怪不得他。他十七即位,四周皇兄皇弟都极凶残,个个都盯着大位不放,他虽嫡子,可也艰辛,先帝一朝驾崩,还没留下遗诏,他那时真是摇摇欲坠,险些就要被人拉下台来,全赖姜太后贤明,手段还很残暴,联合娘家与朝中大臣,历时五年,把先后出头篡位的几个先帝皇子统统砍翻,皇帝的位子,也从此稳当。

所以说,他有今天全靠他娘。姜太后后来还保持着关心朝政的好习惯,时不时就要问一问皇帝天下大事,然后再给幼子谋点福利,见大儿子一直没给她生出孙子来,又觉得传位于弟也是很不错的,于是便好好的培养起幼子来。

赵王从小就听他娘透出一股你可以当皇帝的意思,自然渐渐的就以为那位子就是他的。可是,一直很听话的皇帝不答应,他头一次和他娘有不同的意见,还挺固执。也是他看出赵王并非一个仁善的主,若是他即位,朝中总得有一番折腾,皇后等人恐不得善终,何况,他方盛年,万一有儿子呢?届时皇子如何自处?这点皇帝还是很看得清的。

于是,双方僵持到姜太后过世也没个结果。皇帝对赵王也稍微有些强硬起来,于是就有了令临淄侯等商议赵王进京的事,若放到往昔,他必是主动下诏宣赵王入京的。

这会儿终于要有孩子了,还是皇后嫡出,皇帝很高兴,龙颜大悦,便在宫中赐宴群臣。

第5章 五

行宴当日,群臣到得颇齐,临淄侯随大流带世子一同赴宴,碍于对这越发复杂的形势的难以估摸,宴上众臣,不论是与赵王走得近或不近的,都极为一致的恭贺陛下将有弄璋弄瓦之喜,其他的一概未提,如此下来,一场晚宴十分和谐。

皇帝见大臣们都为他高兴,于是就更为开怀,多饮了几杯,宴后去看皇后,顾皇后稍微提起“十七皇弟藩地远离京城,想来阿娘也不愿见阿弟来回奔波辛苦,反正明年便是朝见之年,不如那时再召他来见。”皇帝酒精上脑,也很痛快,弟弟虽然也需要爱护,但到底尚未出世的孩子更弱小,更需保护些,便道:“暂且不令十七郎回来了。”这话说了,到第二日酒醒,想起这一件,又挺心酸,他们兄弟,原来多好,即便因承嗣的事有点小矛盾,可也从未有过当面争吵的情况。可如今,怕是全要变了。

皇帝唏嘘了一阵,答应了皇后的是不好反悔,他到底还记得天子一言九鼎这一条,便派使节赏了好些东西去给赵王,又下诏书安抚。仍旧因将有孩子这事,朝中多还在观望,他这些旨意都没人反对,顺利执行了。

临淄侯听说后,微微一笑,也好,省得他麻烦。

至如赵王,先是接邸报听说皇兄将有后继之人后蒙了,紧接着又接到他皇兄的诏书不令他回京,赵王顿时就暴跳如雷------阿兄要有自己的孩子就不爱他了!他取过笔墨就要发作,被手下幕僚一劝:“殿下何以至此?纵是这回不得允,来年朝见之年,不又可堂而皇之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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