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舟行+番外(73)

作者:半吐云 阅读记录

听到雅苏的死讯后谢蓬莱提起的心稍微安下,可这事儿琢磨起来教她惊怖:能把主意打到锦王身上的,必然不是马贼那么简单的人物。而能细致打听到将人安插在和锦王近来相熟的柳秦桑身旁,这份算计更让她头冒冷汗。

被柳秦桑当众指控的谢蓬莱两天几乎没进饭食,体虚神乏到撑着桌案才没东倒西歪,“告本官也得有证据,”谢蓬莱揉了揉太阳穴,“本官逐人出城也是因为岁赐在即,外邦人一概不许在内城逗留。”她眼前忽然闪过一片漆黑,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衙门出些公使钱将人埋了吧。”

柳秦桑不依不饶,哭声漾开,听者哗然。谢蓬莱已经没力气理会她,被主簿扶着回了夹院躺下。迷糊时再摸碗壶也没见半滴水。她皱眉蜷缩在被子中,心里却怨起了卢向春清理门户怎么不挑个远点的地方。

赵宜芳在府里看完京里回信后听到外面有隐约的喧闹声,来人报说是那柳秦桑来三州安抚使门前状告谢蓬莱。

“要我说,谢县令这举措也着实古怪。虽然撵人有个正经名头,但人一出城就被杀,也难怪柳秦桑不甘心。”离昧知道锦王看完信正烦着,现下又被人找上了门,“我去劝她回去吧。这么闹下去,以后被人有样学样,沙海城里有点事就来敲锦王府的门不成?”

先前邹士衍一封告状信写到了京城,明里都是数落谢蓬莱的不是,什么草菅人命、什么傲上剥下,更打过鱼龙白服的锦王板子。暗地里就是在说锦王治下无方,被打了棍子都引而不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为人道的内幕隐瞒未报。颍王赵宜项当然来信问自家妹子可有此事。

赵宜芳拿着兄长的信在屋里踱步,地龙被炭火烧得火热,她只穿了身薄衫却仍被蒸出了层汗。

“再古怪这名头也是问过本王的。”赵宜芳越走越躁,抓起杯凉茶就抬头灌下,“倒是柳秦桑……是本王大意了。”初相识时只当她也是个豪杰女儿,虽然身陷花巷以技娱人,内里却傲岸倔强。

“我却忘记了,有些女子遇着情郎前刚烈方正,遇着之后却方寸大乱。”赵宜芳一身白衣下玲珑身躯若隐若现,英气勃勃的杏眸扑朔着丝故作的老成,仿佛她自个儿能置身情外。

“查,查柳秦桑的身家来路,还有那个雅苏是怎么进的花巷。这事儿她告了谢师,也就是告了本王。”还没有两句话,尚在气头上的锦王不知不觉又歪向了谢蓬莱。

离昧早就心知肚明,“已经让任六去查了,听说……今天谢县令在衙门差点晕倒,气色差得不行。”

“有病就治病。”赵宜芳拿起桌上被冷落已久的书,“她对我瞒着,凡事就说个五分,还有五分就任本王去猜——”眼睛盯在字上,冷气随鼻息内逸出,“掖着藏着太多,气血滞凝,人可不就生病?”

离昧听她言语里还在生气,就不多言,给她换了壶热茶。

赵宜芳看了半页书,忽然侧眼看离昧,“花巷那个回鹘人是她刻意漏过的,借着本王的令将人放了后那人却马上被除。你说,何事不能在城里光明正大审问、却要挪到外头动私刑?”

“要不是牵扯外邦,怕事情闹大了无法收拾。”离昧清淡的眉眼此刻染上狡黠的光芒,“要不这事和主官脱不了,怕牵出她自己。”果然看到锦王眉头不悦地跳了下,她清了嗓子,“谢县令怕没这么简单。”

锦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喝口,慢慢说。”

离昧笑,“慢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我只是猜测,论及了解谢师我比不得殿下。我只是观谢蓬莱笔墨文章和经事为人,觉得她若是……我是说假如,她和外邦贼寇有牵连,也断不会漏出什么端倪,更不会将这事儿拱到殿下跟前才草草了结。”

“这就是我气极的地方。”赵宜芳脸颊被惹出两团粉火,“她定然拨了什么算盘,又不肯详细告知本王。”将锦王当成个盖戳施令的泥人高高供起罢了。

“先前殿下驻跸沙海,我还以为仅仅是为了避开延秦渭三州的眼线和各方势力图个清净。照这么看,沙海的水点儿也不比别处浅。”离昧见锦王已经走到了门口,又折回来,她昂头定目,脸上还存有分稚气,“那颍王这信,总该有个人回吧?”

“殿下可径直写下原委,想必颍王达通事理,不会怪罪。不过谢县令那几桩罪名,可大可小。一切全凭殿下笔墨润盖。”离昧偷笑被赵宜芳看见,“要不我拿着信去谢县令府上请她代笔?”

“奇了怪,该是她来报备今日柳秦桑闹府喊冤。还要本王的人去她那小夹院?怎地,是她院子里的狸猫更可人儿,还是嫌她后厨烟灰少?”灶冷茶凉,陋室空房,简直落不下脚。赵宜芳坐下安静了片刻,“几天没来授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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