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女帝的三千后宫(80)

作者:菲菲姐 阅读记录

“可我今天来,不是跟你炫耀的。”任诗情知阿喜是误会自己了,遂上前几步,挨着床榻坐下,攥紧被褥一角,冲着前方虚无,自说自话,“对不起,一直以来与你针锋相对。将‘乞丐’这个极具讽刺意味的词挂在嘴边。”

她当真不是要羞辱阿喜的。

曾经名满天下的花魁忆起往昔,少不得扪心自问,隐藏许久的真心,促使谎话如烈风下的云烟,顷刻消弭,留下的、皆是剖心之言。

任诗情苦笑一声,拍着大腿,自嘲起来:“想当年,钱塘陈氏因对家吞吃,一朝倒散,陈氏庶女因贱妾所生,被正妻所不容,陈家家主病死后,以一枚铜板卖给当地瞎了一只眼睛的瘸腿屠夫,年纪八岁的庶女不甘如此,她娘用命铺开一条血路,让其逃了出来……”

“可一个八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何况,拥有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所以,她顺利被歹人所擒,卖到金陵。”

阿喜目光逐渐流转,任诗情摸上她的手,眼睛湿润,呜咽起来“你是知道的,歹人之所以称为歹人,因他们无恶不作!处子之身能买高价,只要不破了那儿,玩玩又何妨?”

“所以,你每次说我有污的时候,我想的,不是青楼里被少数人毛手毛脚、还算安宁的日子……

是那几个月,被当娈童的可怕过往,这才是真正的痛点,叫我生不如死。”

是了……

肮脏的口舌和液体,是怎么也洗不掉的黏稠鬼魅,它们粘着皮|肉,融入身躯。

每次沐浴,皆是一场行刑。

有人试图抓破皮囊,逼出沁在里面的污秽,无一例外换来的是伤痕累累以及深深绝望。

黑夜里,它们闯入某人的梦,将人锁死在地牢,六只魔爪的轮番侵害下,有人张着嘴,却喊不出、拼命地迈着腿,却跑不动,任凭被拖入泥潭,反反复复地窒息。

阿喜的五指没什么动作,浓密的睫羽带着一层晶莹,眨了眨。

“这本是恶心至极的事情,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任诗情握紧对方的手,渐渐露出笑靥,灿烂如芙蓉花开,温柔安慰,“你的脏,是灰尘和汗水,可刷可洗;而我的脏,永远也洗刷不掉。其实,我每每叫你小乞丐,是打心眼里羡慕的,饥肠辘辘又何妨,你自由的像风。”

‘像风’阿喜于心中默念。

她看向苍穹,岁月之中,除了哥哥逝世带来的巨大痛处,除此之外,自己的确浑噩又自在。

“而我于阁楼苦练舞技,歇时,常凭栏而望,没人知我的愿望,说出来没人信,我就想做个乞丐,被人嫌弃、被人推得远远的,没人愿意碰,没人会糟践我……吃上颗红薯,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酣睡一整天。”

阿喜惊讶,不曾想任诗情的愿望,竟是这个。

她咬着牙,想动舌头说话,费力半晌,没成功,隆起的胸腔再次凹陷。

……

往事乃珍馐珍美馔,回味无穷。

任诗情还记得当年玉台夺魁,女帝一眼相中了自己,花了一笔令人咋舌的天价银子。

那时,阅览众人的花魁岂不知对方是女人,她几乎喜极而泣,能与女子携手一生,乃求之不得之事。

因从八岁那年,自己已厌极、恨极了男人。

当她与女帝携手游山玩海之际,一个夺了女帝包子的小乞丐,三番两次尾随,最后被侍卫按在地上,不知天高地厚地大呼小叫。

女帝自然是饶恕的,有人结结巴巴主动要做丫头,嘴上说是找个长期饭碗,其实谁都看出来,小乞丐已动情。

任诗情轻轻拍着阿喜手背,笑眯眯道:“还记得当年,陛下拨着火堆,笑着说,她不缺丫头、缺女人,问你愿不愿意做……

当时,你羞的炸跑开,没跑几步,重重绊跤,趴在地上好一会,起身后,羞着脸折返回来,惹得一众哈哈大笑。”

“你还……记得……”阿喜努力着张口,呼吸粗劣,时断时续,“当年的……的我。”

“那等鲜活的小人儿,谁人记不住。”任诗情长叹一声,忍不住感慨,“真是机缘巧合,一直向往的身份,竟与自己一同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阿喜垂着眸,拼了力气弯曲着五指,两颗泪悄然滑落,口中嚅嗫,“任……任。”

“你以为我自视花魁,瞧不起你落魄身份。其实,我从来恨的是老天。至于刻意找你的茬,也因宫里众人,只有我俩出自民间,品行可谓臭味相投,话虽带刺,但投机,能互怼上半天。若我要换作封烟、徐溪丛那样性格,咱们岂不闷哉?”

任诗情探身上去,伸手抹去阿喜的泪,真诚道:“陛下爱的、就是我俩性格,如宫人般循规蹈矩、一潭死水,如何能将来之不易的宠爱,绵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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