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33)

柴悦宁静静望着那不算长的队伍,发现几个小时前,曾崩溃到跪地痛哭的那位年轻治安官不见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仍在地上躺着的那头异兽,心里有股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其实知道自己受伤了。”褚辞在旁侧轻声说着。

“感染不一定会变异,但如果被检测出感染,一定会被同类杀死。”柴悦宁说着,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她想,她也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

谁都想活,想活没有错。

是这个世界在杀人。

柴悦宁不再去看车站的电子表,而是摸出身上的怀表,望着表上的指针,咔哒、咔哒地消磨着每分每秒。

不远处的治安官和医护人员依次做着检测,过程中夹着一声枪响,又有新的感染者应声倒下。

前来支援的佣兵,也跟在了检测队伍的末尾。

柴悦宁忽然想起什么,心底浮起一丝不安。

她下意识抓住了褚辞的手。

褚辞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她走了过去。

通过初次检测的人在增多,检测的队伍正在缩短,柴悦宁开始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一再加速的心跳。

当她们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时,理智的弦,瞬间绷到了一个极限。

柴悦宁忽然不受控地凑至褚辞耳边,用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她说:“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带你走。”

那一刻,她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可褚辞没有回应她,若无其事走上前去,向负责检测的人伸出了胳膊。

有那么十几秒,柴悦宁险些忘了呼吸。

好在最后的结果,并非是她担心的那样。

当她们再次回到角落无人的座位时,柴悦宁听见身侧的褚辞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这样的笑声,让柴悦宁忽然有些脸颊发烫。

“你笑什么……”

“你刚才在怕什么?”

褚辞的反问声很轻,柴悦宁不自觉望向她,望向了她眼底浅浅的笑意。

那是沉郁之中唯一能让她放松些许的一抹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叹了出来,笑道:“我怕我从雾区带回来的是一个异种,以人类的模样,模仿着人类的举止,使用着人类的语言,在彻底变异前,悄无声息地感染我……”

褚辞听了,轻声反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被检测出来,你不正好安全了吗?为什么会想带我走?你就不怕我真不是人类,一旦躲过了这次检测,就会一直潜藏在你的身旁吗?”

“我没想到那么多。”柴悦宁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个目光短浅的人。”

“那天夜里,那支试剂,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嗯。”

“你信不过我。”

“嗯。”

并肩而坐的两个人,忽然一同沉默了起来。

褚辞看着柴悦宁手心里的怀表,直到那根秒针绕了足足三圈,才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柴悦宁显然有些错愕。

她以为褚辞会生气,至少气不会消得太快。

毕竟她对她的信任那么浅薄,浅薄到同住一个屋檐下,都充斥着怀疑。

可她听到了一句谢谢,她弄不明白。

她张了张嘴,想要追问什么。

可那预示着危险到来的警报声,竟在此刻再次响起。

这一次,没有广播,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语,只有从列车站内外一齐响起的警报。

这是城区的疏散警报。

那么多年来基地从没播放过哪怕一次,但每一个受过基础教育的外城住民都在课堂上听过这段警报。

不少人站了起来,目露惊恐地朝着站外的方向望去。

程山面色铁青地拿起通讯器,似在向人询问什么,可几句话过后,他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柴悦宁下意识检查了一下通讯器的信号。

不出所料,像在地面时那样,信息无法传出,也无法接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六区的通讯,断了。

警报声长鸣不断,无形间为这个空旷的列车站笼上了一层绝望。

“有东西靠近了。”褚辞皱眉说着。

不是错觉,她们脚下的地面,也随之轻微地颤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奇怪的频率,像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向此靠近,在脚下,又或是在头顶,成群爬动。

“什么声音啊!”

“有东西靠过来了!”有人失声喊叫起来,“在上面!下面也有!”

“是通风管道,异兽顺着通风管道从五区爬过来了!”

列车站外原本安静的城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惊醒。

“六区通讯信号已断,城区驱散警报启动,似有兽群……从,从通风管道潜入,具体缘由未知……六区军力已于今日中午赶往五区支援,所余战力……严重不足。六区治安所程山,请求主城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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