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云,胡不归(248)

冼朝白他一眼,道:“四郎连日高烧不退,声音必是因此哑了,委实难听得似个破锣,赶紧准备些清热下火的汤剂来。”

众人掩不住笑意,这才缓了气氛。

杨笑澜心下稍定,冼朝聪颖,子衿冷静,两人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只是到杨慧戴面具之际,她才想起,这面具,原是择主的,只接受历代的巫神祭司与她动情之人。杨慧要戴上面具,那基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思忖了一会儿,才让人去找根带子来,系在面具两边的青铜耳朵上,如此一来,只要卧床,勉勉强强可糊弄过去。而她自己则戴上了全身装备的幕篱,这样,旁人就难窥得她的真貌。

安排好一切,待得要整装出发,却听侍女来报,长史程若在院外求见。众人相觑,还是杨笑澜道:“杨丰,就说我身染恶疾,不易见人,以免传染。”

杨丰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报告说,程若本不欲里离去,恰好碰见了路过的蜀王妃的马车,蜀王妃帮着他说了两句,又问候了笑澜,程若这才打消了探视的念头。

耽搁半日,杨笑澜来不及寻思蜀王妃的善意,探过院外无人,这才骑着马向城外驰去。她的心就似这飞驰的马匹,像那张弦离弓后的劲弩,乘着早春的凉寒,一路往大兴疾行。

☆、第五卷 两件物事

第一百二十五回抵京

留在益州的人偶尔担心,面对医者的问诊,冼朝尽显冼家儿女泼辣本色,尽数赶走。所谓冼朝坐镇,万夫莫开,莫过如是。蜀王杨秀见冼朝如此不领情,也不着恼,干脆不予理会,反正没过多久,他们就会自行离开,大半年的相处,他对于杨笑澜纵情山水吃喝打诨,至放心不过。

这一日的事情,倒有些奇,蜀王妃亲自上门,有事要见陈子衿。她坐定在堂中,见陈子衿也不懂往来招呼寒暄之道,仅施了礼就款款而坐。当下随口问了杨笑澜是否安好。陈子衿答,尚有些风寒,不便拜见,其他皆以大愈。

未料想的是,蜀王妃请她转达蜀王对笑澜的关心之后,取出了一封信笺,交予子衿。

子衿接过,却是一片讶色。

信,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汉王杨谅。

子衿没有拆信,只是颇有些不解地看向蜀王妃。

蜀王妃歉然一笑,道:“信是蜀王着我交予娘子的,我也曾说这样不妥,可蜀王却碍于兄弟的情面,实在推脱不得,只好冒昧前来,还请娘子勿怪,大驸马勿怪。”

“有劳王妃亲来,子衿已觉受宠若惊,又怎敢怪罪。”

“曾听蜀王提及,汉王对娘子有心,原是向陛下讨要娘子,只是碍于大驸马……才……”一说出口,蜀王妃自觉失言,名门淑女说出这话来,倒有几分市井女子的味道了。

子衿有些诧异,但看着蜀王妃略有些尴尬的样子,淡淡一笑,道:“亡国之女,高攀不起。”

此番杨家四郎不在,蜀王妃只觉得,今儿这一身玉色襦裙,透着江南女子娟秀的陈子衿浑身上下皆是疏离,说的话里颇有几分寡淡的兴味,与她在街上窥得的情景全然不同。那一日街上,她对上杨家四郎,哪怕隔着面纱,眼中的情是晕染开的。联想起蜀王提到过的杨谅与杨家四郎的过节不和,当下歉然一笑道:“此次,怕是我多事了,还请娘子勿怪。”

蜀王妃这般客气,倒叫陈子衿不好意思,“王妃不过是替人传信罢了。”又见蜀王妃温和的目光中带着期许,颇有几分想让她看信的意思在,不觉心里嘀咕,想着蜀王妃也是大家闺秀,这般举动,实是有些失礼。不过念在蜀王妃几次替他们挡去了探视之人,权当是报答,启信一看,面上掠过一丝讶异。信中尽是些痴心妄想的话语,什么长想别离处,闲时总记挂,字里行间,还是旧时掖庭宫初遇的感觉,谦谦有礼,若不是她深知杨谅与笑澜有暗算之仇,仅凭当年的交往与现下的信笺,难免会将他当做了好人。也只有在笑澜的面前,这杨谅才会好不忌讳地流露出敌意来。子衿不明白,现如今她已经是御赐给笑澜的人,杨谅此信目的为何,就算贵族之间有交换侍妾的先例在,但显然,只要笑澜还是大公主的驸马,杨谅就无法索要她。

抬了眼眉对蜀王妃一笑道:“王妃不会还受蜀王殿下所托,要子衿回了信才算作罢?”

蜀王妃失笑道:“没想到子衿还会说笑,不瞒子衿,我此来,除了受托送信,也是想见见子衿。”

“见我?”子衿讶然。

“是,见你。殿下曾道,汉王酒后失言,在殿下面前提过对子衿的衷情,而子衿与大驸马看来也是感情笃深,是以对子衿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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