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农gl(97)

虽然温善说得很隐晦,不过她还是看出了温善透露的关于邺都近些年耕地变化的由来,还隐晦地劝她莫要轻举妄动。

在利城侯这件事上,她们倒是心有灵犀。

而在这些日子里,她也查到了不少事情,毕竟利城侯在这邺都也算是公侯,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他们如何巧借名目兼并土地、占牧地为耕地,如何私占官田等,都被人七嘴八舌说了个透。

利城侯眼下的田产有近两百顷,以他为首的官户子弟置办的田产自然不会太少。

邺婴之和邺雨不由得咂舌,一个亲王和正一品官员的永业田也不过三十顷,而且朝廷有规定,不许他们肆意侵占官田,更不许与民争地,利城侯等人的胆子太肥了!

“毕竟是同出一宗,不如去提醒一下,让他们自行改之?”邺雨道,话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天真,顿时便闭口不往下说了。

“利城侯都六十多了,岂会听我们两个小辈的话?而且届时怕是会说我们晚辈吓着他了。”邺婴之撇撇嘴。

而且利城侯估计也知道不能太张扬了,故而一直都约束着家中子弟,也不让妻族仗势欺人。若是闹出人命,自己置办这么多田产之事被捅到朝廷那儿,谁都没法救他。

邺婴之思来想去,认为此时时机不对,应当先将此事搁下。

而且她们在邺都逗留了半个月,便有十天是雨天,她们见没有造成河渠泛溢害稼,便打算离开了。

“接下来我要到齐州去,幼宁你呢?”邺雨问。

邺婴之想了片刻,道:“我先到郓州,再到兖州、沂州最后是密州,再从徐州、宋州回洛阳。”

郓州是贺顾和温善当年躲避叛军的藏身之处,而密州则是温家的祖籍之地,邺婴之除了带着体察民情的任务出来,却也想到这些地方走一遭。

邺雨略遗憾:“如此只有在此分别了。”

和邺婴之同行的这些日子,她倒是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双方都没打算再改变自己的行程,便在邺都分别。

从一开始招人瞩目的二十余人减少到了十人,邺婴之加上赵铃、阿元,也只带了七个卫士。而到了郓州后邺婴之改坐马车为骑驴,一行人更加低调。

在经过一条村子时,卫士用驴车顺道载了一个村民进城。邺婴之与那村民闲聊,那村民也热情,几乎是有问必答了。

“这道上最近不太太平,不过我瞧你们人多,安全!”那村民道。

邺婴之留意着四周,又问:“怎么不太平了?”

“咳,还不是那旱灾闹得!一个镇市的人受难,吃不上饭,有的被官府招抚了,有的则流窜到这附近来,专门盯着人拦路抢劫。”

“我听闻发生了旱灾的地方是兖州、密州那一块儿,怎么郓州也受灾了?”邺婴之问。

旱灾发生较为集中的地方是在密州、沂州和兖州,自五六月起只下了十来场雨,到了七月时便没什么雨了。适逢收割时节,一亩麦田减产三成。

虽然只是减产三成,可百姓平日还得生活,若是不减税,百姓恐不堪重负。于是朝廷决定减少这几处州府的赋税,又派了官员到此处理后续的事。

“唉,郓州也没下什么雨,不过靠的是从济水和汶水引水浇灌,而那石沟镇那块儿离河流远,水塘里的水也挑完了,哪里还有什么水灌溉?”

“官府为何不处理?”

“那平阴县令担心朝廷责难,没有上报。”

邺婴之无言以对,因每逢天灾,大部分平庸的官员都只会奉行上级的指令和考核政绩,却不会主动去承担义务和责任。

还有些时候因“异灾谴告论”,而担心朝廷会责骂为官不仁,令其政绩蒙上污点,所以只要灾情不严重,干脆便没有上报朝廷。

显然这平阴县令就属于后者,而郓州知州也未能体察此事,没能及时上报,也是失职。

“那你们这儿有苛捐杂税吗?”邺婴之问。

“苛捐杂税没有,就是那些豪门欺人太甚,总是变着法子想克扣佃客的租税!”

到了东阿县城后,那村民便离去了。而邺婴之在东阿县待了两日,纠结着要到郓州城去还是到平阴县走一趟,最终她的理智战胜了私欲,转过头到平阴县去了。

数日后,女皇的案几上放着一封信,是来自邺婴之的“家书”。她看完了这封“家书”,转头对伺候在身侧的老女官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小辈的家书。”旋即又有些感怀和疑惑,“上次一次我收到家书是何时来着?”

老女官想了想,道:“十几年前了,圣上在幽州戍兵,官家让人送来家书一封。”

虽然邺婴之的这封家书并不是纯粹的晚辈和长辈交流,她们中还有一层君臣的关系,可女皇却颇为喜欢这种长辈、小辈交流的气氛。

“难怪爹爹对这丫头青睐有加,如今我也觉得她这品性是难能可贵的。不过,可惜了……”

老女官微微一笑,并不置喙。

女皇回过神来,道:“河南东道和河南西道的监察使是谁?”

“河南东道监察使是张令,西道是简嵊。”

“想来他们初到青州和宋州,还未能完全了解河南东、西道的情况,所以此番我便不拿他们问责了,让他们速去查清楚各州府是否还有灾情未曾上报。”

“是!”

邺婴之不曾直截了当地上折子告状,毕竟她没有官职在身;也不曾仗着自己的身份要求郓州知州严惩平阴县令,她也不想等到游历结束后才告诉女皇,那样就太晚了。

思来想去最后以家书的形式,将此等事当做游历的趣闻,说与女皇听。她本来想给太上皇的,毕竟比起女皇,她更愿意亲近太上皇。可太上皇行踪不定,又不干涉朝政,她就打消了此念头。

从郓州离去后,她又到了兖州、沂州,期间自然是与温善保持着传信。不过有些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温善,如她在沂州时遇到一些为非作歹的豪门子弟,险些被占便宜的事。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亮出了身份,无需官府去找那些豪门子弟的麻烦,那些人家为了避祸便直接将那豪门子弟摘了出来。

不过邺婴之在河南东道的事情也传到了转运司的耳中,他们也才知道为何监察使会忽然有那么一番动作,将好几个隐瞒灾情不报,事后对受灾的百姓视若无睹的玩忽职守的官员弹劾了上去。

转运司生怕又出了什么差错,便命人留意她的动向,顺道保护她,毕竟是皇族子弟,在他们的辖地出了事,女皇定然会怪他们呀!

不过他们也没让邺婴之知道,以至于邺婴之到了密州后,产生了“似乎这儿的豪门、官户都很低调”的错觉。

第72章 特产

邺婴之晃晃悠悠地便到了密州安丘县, 温善的祖籍在此地, 而温家的族人便聚居在温家屯处。

这些年温家有“宜春郡公”这样的名人,又承蒙女皇的厚爱,在此给温俞立了碑, 温氏一族都与有荣焉,故而不少人都不敢招惹温氏的族人。

权力和荣耀带来的坏处自然也有。

温善不曾踏足故土, 诸多家族事宜皆是靠温袆回来处理,而温袆一年也只回一趟, 故而温氏的一些族人偶尔会借着“宜春郡公”的名义仗势欺人。

邺婴之知道这些事情后, 竟不觉得意外。毕竟一直都有宗正寺约束的宗亲都生出不少腐败,更别提这些普通人了。

她只略微可惜和温善流着同一血脉的人中, 竟有这些蛀虫,简直是温善的累赘。

为此她给温善的书信中,措辞便有些怪罪的意思:“你若不好好约束他们,将来为他们所连累,那你也并不无辜。我不希望将来有一日你会因这些事而被责骂。”

温善收到信也不生气或是受挫, 毕竟给她来信的是小郡主,而此事若是通过官府告知, 那才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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