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104)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阅读记录

罗浮在一片黑暗里沦陷。黑暗中此起彼伏的一阵闷响,炸出银色的光。她在扁平的暗和偶尔一显的光中,看到常梁城的青瓦高楼尖。屋檐下的小楼里,有两个小女孩在交换草蚂蚱。

晚芸又是昏睡,直到日上三竿。她去到庖厨时,桌案上有一碗凉了的药汤,还有称好的药材。果然,她和罗浮一直都是被监视的。

从什么时候起呢,估计是从她们跳塘旁异动的草丛开始。罗浮什么也不会,不会劈柴,不会做菜,不会煮饭,那么晚芸病的这些时日,当然是有另外的人做事。晚芸将药倒回药炉里加热,给罗浮送了过去。

罗浮没在房内,披着件衣服在院子里浇花。

“土地翻一翻,哪里都很湿润。这样真好,是万物复苏的春天。”罗浮听到晚芸的脚步声。

“罗浮,喝药,你乖一点。”

“不喝了,少喝一碗药,病不死。”

“你这想法不好,都说讳疾忌医是不对的。”

“我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你当然要在乎,你的余生还很长。”晚芸咳的厉害,转身看向高高的屋顶,“咳咳,我们要不要上楼顶看看。”

罗浮迟疑了片刻,点头说好。

“我其实喜欢这样的高处。”罗浮扶着晚芸坐好,“但我总跟娘说,我害怕,害怕高处,害怕火,害怕雷电,其实这些我什么也不怕,我怕的只是娘不关心我。”

晚芸莞尔一笑,旋即热泪涌上,她抱住自己的膝头,“其实我也一样。”

“人病了,果然看什么都乏味。”罗浮望向远处鱼鳞般的屋瓦矮房和几十只小船漂泊的长河,以及隐匿在小坡中草色荡漾的水塘。“我能体会到你现在的感受。”

晚芸将头靠在罗浮的肩上。

罗浮一抖。

“别怕。”晚芸说话沉沉地,“我只是头好重,我不会再想跟你一起洗澡。”

罗浮摇头,“我们都是……女孩子,没关系的。”

晚芸轻轻笑了一声,十指紧扣握住罗浮的手,轻声说道,“罗浮,远处有风筝。”

罗浮看向远空,远处什么也没有,只有黑色的鸟在兜圈飞,“是的,有彩色的燕子,还有长长的蜈蚣。”

晚芸的身子至这一日后,愈发如山体滑坡。罗浮时时刻刻陪着她,只是偶尔拿着竹竿到院子里赶乌鸦和麻雀。乌鸦和麻雀都是鸟中的精明份子,一味绕着竹竿转,并不飞远。罗浮泄了气,只好摇了最后一圈竹竿,就在这下,罗浮真的不慎捅伤了只笨鸟的翅膀。笨鸟直直坠地后,天上一团浓重的乌云飘来了。

暴躁的雨点在前些日子还剩了许多,它就像酒楼里涮锅的水,要一把接一把地倾泻。

罗浮只能进屋,头上的屋瓦开始摇摇欲坠,微弱的光线在跳跃,带瓦的青苔碎片从天而降,绿雨和透明色的雨齐下,像坠亡的小人和它的斗笠。地面的小水坑激越起大大小小的涟漪。原本是局部有水的地面,却以面带点的形式,浸染了整个屋子的泥地。

她们被迫搬到了另一个群居的大屋子里。是扶桑人告诉她们的。“别看现在雨住了,稍后还会再下的。春天多雷多雨,你们很危险。”罗浮蹙眉,支支吾吾地说,“那大楼能住吗?可不可以有近一些的地方,我们只小住片刻,绝不给人多添麻烦。”晚芸立马摇头,偷偷拍罗浮的手,她知道罗浮是想在扶桑人那里暂住些时日。扶桑人显然也明白罗浮的意思,但他撇过头,说什么家里有矿物,因花多而又多虫,怕对晚芸身体不利。这当然是假话,所以晚芸也说场面话,“哪能去麻烦您,您提醒我们搬离,已经感激不尽了。”

罗浮先搬床褥过去。

晚芸看到打叠得歪七扭八的箱笼,觉得好笑又没必要,“罗浮,要不别麻烦了,我们就在这儿呆着吧,至少卧房的天顶没塌。”

罗浮将爆出的被角掖进箱子里,“晚芸姐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吧。”

晚芸笑容放松,“但我死定了,不是吗?”

罗浮好像已接受既定的事实,不再惊慌失措。她扣好锁,箱子里暗下去,她的脸也一样。

“我先搬被子过去。”

晚芸在旧处等罗浮,突然她想到了件事,便挣扎着起来。晚芸想到房主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房主的门从外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晚芸见他墙不高,想翻过去。她站在石头上,能勉强够到沿,她想着只要自己脚上一蹬,臂力一撑,就能用脚尖勾到墙头。但她不能了。她好像一个老人家。她只踮了踮脚,腿肚就酸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是真的摧枯拉朽,百无一用了。

晚芸钻着狗洞进去。所以当罗浮紧张得舌头打结,问她是不是摔了一跤,摔得衣裳都鼻青脸肿时,她点头说是的。罗浮要去先掀她衣裳。幸好她的膝盖在地面磨蹭了点皮,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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