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驾到(408)

两人相视一眼,一人道,“那敢情好!”

楼上。

王司马在煮第三壶茶。

夜雨潇潇,夜风不疾不徐,王司马一身红色官服,跪坐在火炉煮着香茶,雾气升腾,朦胧了他俊逸面容,看上去格外雅致悠闲。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吕长史就没这么舒服了,他打小就死读书,没时间捣鼓这些风雅事,如今为官也足有十来年了,闲暇时间偶尔也培养过情趣爱好,可惜在这方面也没有天赋。就拿着喝茶来说吧,他现在连红茶、绿茶、黑茶、白茶、青茶、黄茶都会混淆,更别提其他。要是问他顾诸紫笋和蒙顶山这两种茶有什么区别,他能背出一大堆不同,可真要是两种茶放在面前,他未必能分清。

像王司马这种轻轻一闻便能分辨出是那种茶的本事,吕长史既羡慕又嗤之以鼻。他就纳闷了,这王氏早已落魄,王司马家里头还不如他家富裕呢!应该也没有机会从小接触这些吧。

“两位大人辛苦。”崔凝拱手施礼。

“崔大人快来尝尝王大人的手艺,是不是不必茶博士差?”王司马笑道。

这话问的,叫人不知怎么接好。

崔凝只得答非所问,“茶香四溢,王司马风姿翩然,如魏晋名士般风采,领人心向往之。”

她笑着坐下,不等王司马再说话,便紧接着问,“看来卷云还在原处?”

第265章 符九丘

“半个时辰前便已经令马夫牵去那处。”吕长史指着窗外不远处的巷口,“外面风雨潇潇,比案发那晚天气要恶劣,卷云仍然在雨里未曾走开。”

崔凝从窗口看出去,茫茫夜色里,依稀能瞧见一个白影。

吕长史道,“那就是卷云。”

“真是好马。”崔凝赞了一句。

王司马递了一杯茶给她。

崔凝命人取水净手之后,才端起茶杯,“噫,王大人的茶极有意思。”

时下流行放各种香料煮茶,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反正崔凝是品不出来个中美味,反倒是魏潜时常爱煮的清茶更合她胃口,而王司马虽然煮的不是清茶,味道却也不错。

茶里只放了少许橘皮,似乎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松香味。

茶味竟极似出自二师兄之手!

崔凝垂首细细抿了几口,“真好。”

王韶音见她再抬起头时眼眶微红,不禁问道,“不知小崔大人有何见教?”

崔凝的情绪很快平复,微微笑道,“不敢,只是王大人的茶叫我想起一位已故的……族兄。他说时人煮茶香气混杂,虽浑厚奔放,但失茶之真香,故而喜取松枝雪、活泉水煮清茶,说是那样茶味清纯甘冽。我幼年时,品不懂清茶之美,他便放些橘皮、梨干哄我。王大人这茶,以今年新制的顾诸紫笋散茶加松枝雪露,又添适量橘皮,正恰似少女清雅又不失活泼,亦……令我怀念故人曾经的无言关爱,实在感怀。”

王韶音听罢触动颇深。他也喜欢清茶,小女儿总缠着他煮茶,却又每每皱眉嫌不好喝,他便特意尝试了许多种女孩儿喜欢的口味搭配,他不常将情感宣之于口,但对小女儿的宠爱皆在这一茶一水的改变里。

这种茶煮出来的口味微酸清甜,果茶芬芳,大多数小姑娘都喜欢。他方才见崔凝来了,见她是个小姑娘,便习惯性加了橘皮,不料还能引出一位知音,他不禁心喜道,“哦?某有一位已故挚友,也曾如此说过。”

近些年越来越多人喜欢清茶,包括魏潜和符远都如此,但是再往前十几二十年,喝清茶的人是极少数,崔凝突发奇想,王司马的故人会不会和二师兄有关?

崔凝提着心问,“不知您的挚友是哪位前辈?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呢?”

“唉!虽则同命,但非同人。”王韶音心感天妒英才,想到自己的挚友,便对崔凝口中那位“已故族兄”颇有好感,于是打破少言寡语的形象,话变多了起来,“你应与符长庚相熟吧?我的这挚友便是符长庚的族叔,二十岁那年战死沙场,实是可敬可叹。”

既是符家人,便不可能是崔凝的族兄。

他又叹,“符家人丁单薄,可人才个顶个的好,只是大多短寿,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慧极必伤’?就连……”

就连符远怕也难逃这个命运。

符家虽然极力隐瞒“短寿”的批命,但这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符远到现在没有成亲,不能全怪符相挑剔。若不是因为这个批命,以符远的人才和符相的权势,想娶个世家大族嫡女也不是没可能,但又有哪家舍得闺女嫁过去面对守寡的命运?就算是像王氏这样没落的大族,偶尔会为重金聘礼下嫁女儿,可终究是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士族最重脸面,不可能让人非议他们为五斗米折腰,卖女求财,断了脊梁,失了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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