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驾到(618)

“只不过,条件是要护你一生平安喜乐。我自负聪明才智,总觉得这世间没有自己抹不平的事,可是若我来护你,平安无虞,喜乐却未必。因为我扪心自问,心中有太多东西比你重要。”

若非条件不允许,谢飏怕是敢谋朝篡位。五姓七家往上数也不是没有掌过天下,他们只会臣服于时局和形势,野心却不会因为一时的君臣关系而被局限。

谢飏掺和在这趟浑水之中,倘若最终发现他选择扶持之人便是屠了崔凝师门的凶手,那么到时候面临二选一的局面,他并不一定会选择崔凝。

他放弃,也算是放过了崔凝。

虽未曾说尽,崔凝却意会了,“那……谢谢你不娶之恩?”

算计一个心机浅到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姑娘,谢飏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然而他至今仍不清楚崔凝究竟是哪里触动了他,竟叫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

谢飏自打成年后,便再未曾做过这样不理智的选择。

“那倒也不必谢的太早。”他坦荡道,“因为我现在只是有一点后悔,等到我十分后悔的时候,未必不会做点损人不利己的事。”

崔凝连忙道,“还是想开点。我也经常做令自己后悔的事,若是钻牛角尖,活得就太痛苦了。”

谢飏见她戒备的样子,笑了笑,“恰恰因为不常做,所以才格外在意一两次失误。我该走了,表妹。”

她突然发现这人简直就是成长版的崔况,嘴毒又自傲。

“你不会回来了吧?”崔凝冲着他的背影扬声问。

谢飏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崔凝不由松了口气,她可一点儿都不想招惹上谢飏。

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尚未恢复,她忽而觉得心头有些闷,便没有急着回前堂。诸葛不离见她站在原地发呆,并未过来催促。

一阵风卷过,星星点点的冰凉落在脸上,不知是又下雪了,或是屋顶的积雪被风卷落。

崔况走近,看见她头发上已经沾染了细碎的白色。

“二姐?”崔况瞅着她苍白的脸色,一脸不赞同地道,“怎么站在风口!你这是嫌身子骨太结实了,可劲的糟蹋呢?”

崔凝闻声侧首,“你怎么来了?”

“我见表哥走了好一会你还没回来。”崔况见她情绪比之前更差,忍不住问,“出了何事?”

崔凝忽然有点倾诉欲,想了想道,“你知道我师门之事吧?”

崔况点头,旋即又摇头,“知道,但不多。”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了,我却有些彷徨。”崔凝垂下眼睫,掩住眸中倒映的盈盈雪光。

崔况默默听着,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好奇心,听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开口问道,“是表哥说了什么惹得你心绪不宁吗?”

他了解这個二姐,她晌午的情绪都不见得会留到晚上,若是早就生出此种情绪,哪里会等到这会子难受?

崔凝纯粹是想宣泄一下,叹了口气,“还没查实的事儿便不说了,我就伤春悲秋一会。”

近日一桩桩事压下来,崔凝早已身心俱疲,即便听说符远可能参与谋害她师门也仅有一瞬的震惊罢了,眼下她都弄不清自己究竟难不难过。

“二姐?”

“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崔凝拍拍脑门,问崔况,“你那么聪明,快帮我想想。”

崔况忧心忡忡,嘴里却还是忍不住怼她,“我觉得你可能是把脑子放在哪里忘记带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帮你想什么?”

“罢了,等缓缓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她一向不为难自己。

天色渐晚。

东宫正殿灯火通明。

自打太子私铸兵器东窗事发之后,圣上虽尚未下旨,太子却自觉满盘皆输,心中慌张焦虑,看什么气儿都不顺,这几日与灯火较上劲了,先是觉着少点了几盏灯便把掌灯太监拖出去打了二十棍,这会儿还下来不床,今日又看着满殿灯火碍眼,把身边宫娥骂了一通。

谁知这厢刚刚骂完,便听闻魏潜带着一帮监察司的人登门。

“不见!”太子乒乒乓乓扫落满桌茶盏,吓得来报信的宦官匆匆退去。

不料他刚刚坐下,外头便进来一人。

来人一身红色官袍,身高腿长,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再是熟悉不过。

太子见魏潜次数屈指可数,说不上熟悉,但“长安十魏”长相颇为相似,其兄长还曾在东宫挂名过一阵子太子少师,是以他对这张脸倒是不陌生,“魏长渊!别以为你在监察司混的风生水起便能为所欲为!谁给你的胆子带人闯入东宫?!”

魏潜规规矩矩行礼,“回殿下,是圣上。”

太子噎了一下。

他没有丝毫怀疑,一是魏潜此人刚正名声在外,二是监察司直属于圣上,绝不会有人敢假冒圣上旨意行事。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确实没人敢假冒圣上旨意,但有人敢钻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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