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250)

作者:莲静竹衣(出版书) 阅读记录

于是,这一天的紫禁城上上下下均沉浸在一派喜气洋洋之中。

赏赐过后,朱瞻基特命百官各自回府休整,自己则带着锦衣卫和禁军由午门入内,经过开阔的太和门广场,经金水桥步入前朝的正门—太和门,发现张太后与皇后及诸妃正在太和门内列队相迎。

朱瞻基立即下了御辇,与皇太后见了礼,扶着太后与后妃一起入了仁寿宫。

仁寿宫正殿,皇太后端坐在上首,朱瞻基一掀龙袍跪在当场:“儿臣出征之前未向母后禀告,也未当面辞行,特请母后恕罪!”

张太后微微一笑:“皇上怎可行此大礼?快快起来!皇上一心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军国大事皇上自然是一言九鼎,用不着跟母后禀告,母后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和安危。如今好了,皇上亲征立即旗开得胜平安归朝,真乃天佑大明、祖宗保佑呀!”

朱瞻基站起身坐在张太后身边铺着金心大红闪缎坐褥的御椅上,目光在殿内候立的后妃当中扫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若微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张太后凤目微闪早已心如明镜,遂开口对后妃们说道:“皇上东征归来定是乏了,你们都各自回宫吧,晚上母后在这仁寿宫里摆宴为皇上接风。都早些过来!”

“是!”皇后及诸妃皆各自退下。

张太后见众人皆已退下才开口问道:“母后原来不该问,只是事关皇家体面还是想问一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汉王?”

朱瞻基答道:“城破之时,叔王从密道逃走想南下渡江,然而在渡口被追军赶上,所以生擒。朕想在西华门外建一处宅子,让叔王在此终老。”

张太后连连点头,手捻佛珠道:“阿弥陀佛,皇儿真是仁德之君,如此最好。”

“只是那些蛊惑叔王谋反的军士和藏匿于北京、天津、山西、山东等地的奸臣,朕绝不轻扰。朕已命刑部和锦衣卫彻查,一定要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朱瞻基言辞肯定,然而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游移。

张太后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白索性把话说开了:“皇上稍安,贵妃微恙。原本想等皇上休息休息解了乏以后再跟你说。可是看皇上紧张的神色,母后就直接说了!”

“母后?”朱瞻基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神情立即焦急起来:“贵妃……”

张太后从几案上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朱瞻基:“皇上看看,这个可是你们在闺房之中常用之物?”

朱瞻基听了越发糊涂,打开一看只见是粒红丸,不由愣了:“这是何物?”

“皇上真不知道?”张太后紧盯着天子的龙目。

“朕真的不知!”朱瞻基把盒子盖上又放在几案上,“请母后为儿臣解惑!”

“那这个呢!”张太后又递给朱瞻基一本小册子。

朱瞻基目光一扫:“《女训》?”

“武则天的《女训》!”张太后面色微黯,“长乐宫里你的宠妃身边藏着这个,难道她是要做武则天?”

“母后!”朱瞻基愣了愣,随即笑了。“她看书就是杂,什么诗词典集、奇闻演义都拿来看,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张太后叹了口气:“皇上如此偏袒她,母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那红丸又做何解释?青楼里下三滥的玩意儿也堂而皇之的拿到宫中给天子来用?皇上就是要用,也要用太医院精心配治的上好的东西。这民间青楼里的‘回春丹’凶猛似虎搞不好就是精尽人亡,想当初郭妃就是把这个呈给你父皇……”

张太后说到此时眼中含泪以帕掩面,语滞而歇了。

朱瞻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母后,此物从何处来?儿臣与若微在闺房之中从来都是自然随性,从不用这些助情的东西。况且若微自己就懂医,若是真的对儿臣身体有害,她是断断不会用的。”

“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她不承认找了个丫头顶罪,如今那丫头咬舌自尽了,也再无从对质!”张太后叹了口气,“母后刚知道的时候气极了,罚她幽居自省,没想到……”

“母后!”朱瞻基龙颜大变,额上立即渗出了一层汗珠儿,“若微,她怎么了?”

“还好!”张太后顿了顿,“只是孩子没能保住!”

“孩子?”朱瞻基立即从椅上弹了起来,面色惨白如纸,更是心焦如焚,“请母后恕儿臣失仪之罪,儿臣要过去看看她!”话音未落,朱瞻基就匆匆向外走去。

“皇儿!”张太后在他身后轻唤道,朱瞻基再回首时只见母后面上热泪纵横,她颤颤微微地说道,“只怪她自己刻意弄玄,有了龙种为何不报?若是母后早知道,绝不会是今日的结果,皇上要怪,母后也无话可说,只好搬回南京旧宫,永不北归,再也不管你们小夫妻是是非非!”

张太后一向严谨肃穆,何尝有过如此失声痛哭的时候,朱瞻基怔愣住了,虽然牵挂若微心急如焚,却也不能在此时断然拂袖而去。

“母后!”朱瞻基无奈之下只得重新回到座前再次跪拜,“母后,是儿臣莽撞了,一听到若微出了事心急如焚。儿臣没有责怪母后的意思,儿臣也知道母后处事一向谨肃,只是觉得这件事听来有些蹊跷,想先去看看她,母后千万不要多心,经过此次与汉王乐安一战,儿臣才更感觉到亲情的珍贵,家国和睦的不易。请母后宽心!”

“瞻基,难为你如此通达!”张太后将朱瞻基扶了起来,忍不住又是珠泪涟涟。

朱瞻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入长乐宫,只见宫内陈设依旧,只是如今整座宫苑静静的没有半点儿声响,在宫门口和廊子里遇到长乐宫的宫女和太监,他们如同惊弓之鸟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儿扑通一声伏在地上,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喘。

看到他们诚惶诚恐的神情,朱瞻基心情越发的沉重,步入正殿却发现空无一人。

“来人!”他轻唤着。

“皇上!”老成持重的湘汀悄悄上前。

“贵妃呢?”他问。

“贵妃搬到后院西所移清阁去了。”湘汀低垂着头回道。经历了那场风波之后,不仅是贵妃就是这屋里所有服侍的人,都觉得这殿里透着阴冷与血腥,夜晚来临,更显凄楚。放弃华美的正殿而不用,反而搬到后面的配所,这算得上是逃避吗?

“哦?”朱瞻基若有所思,出了正殿走在长乐宫宽敞的庭苑里,顺着长廊行至后殿,穿过花苑从西山墙上的随墙小门进入西跨院,这里是一处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庑殿顶的小型建筑,左右各有东西两排配殿,此院是长乐宫最为僻静之所,殿阁小巧紧凑,庭院幽深寂静,夏日里古柏绿藤遮天蔽日,设在廊下的秋千架与随意而摆的藤椅香几,让人置身其间恍如又至江南民居一般。

司音、司棋站立在门口,见朱瞻基来了立即下拜,朱瞻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做声,自己悄悄步入室内。

正堂没人,东次间也没人,刚进入西次间的门口就看到一个背影儿,海天霞色的白衫轻薄如冰绡,白色中还略略带些粉紫,朦胧如梦的一身白衣素袍中裹着俏如一枝梨花的玉体,这情景撩人至极。

此时的她背对着自己正端坐在室内,朱瞻基缓缓向里走去,只见她面前放着一座绣屏,而她正凝神静气走针引线。

若微是十全才女,琴棋书画歌舞俱全,可是唯独最怕女红绣活儿,何时见她拿过针线?然而此时她全神贯注只专注于面前的绣屏,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面前这一幅绣品。

再看那图案居然是颇有些俗套的“百子图”。

朱瞻基不禁更是纳闷,他弯下身子从身后将若微搂在怀里,口中轻吟:“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今儿倒是奇了,朕的若微这舞琴弄曲的纤纤玉手怎么拿起绣花针来了?”

若微手上微微一滞,随即把头轻倚在他胸口处幽幽说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司马光的这首《西江月》倒真是应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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