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侯门(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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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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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晌午日影绰绰,大少奶奶阮珊坐在院子里教温览读书,声音飘得碎碎朗朗。她穿湘色的褙子,脸色变得红润许多,不时地轻轻打个哈欠。

丫鬟鹊橘站在旁边,看得心里悄悄欢喜。

昨儿夜里到了子时,大公子和大少奶奶还没熄灯,隔着窗门听见动静响了许久,然后传了下人送水。

今早上郎君起身时,肩颈上还有手指的抠痕,眼底虽微倦色,可神情却是惬意陶醉的。

鹊橘是阮珊从娘家陪嫁的贴身婢女,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公子和大少奶奶这样了。

除了刚成亲那半年两人亲昵,后面就逐渐克制,尤其生了览儿小少爷后,大少奶奶容色渐渐消沉,和大公子之间更像是相敬如宾。大少奶奶久未能再怀上,娘家夫人送来的调剂药丸子,吃了总不见效果,行止也变得小心翼翼。

自从前些日子开始,两口子却忽然又恢复了热络。眼瞧着大少奶奶润红起来的脸色,恐怕都不需要再用什么方子了。

鹊橘劝道:“少奶奶不若去休息,让奴婢在此陪伴览儿小少爷读书吧。”

温览秋天就该送学堂了,原本阮珊想着请先生进府来教习,可温谦觉得送去学堂更有氛围。

郎君从前在国子监上学时,就是她父亲颇为满意的学子,这点上阮珊听他的。

阮珊说道:“过几月就要送进学堂,我先在家教教,省得到时他不习惯。谦郎的儿子,也不许比别人落了差了。”

鹊橘脸红:“小少爷聪颖敏慧,一学就会,定能够学业精进,奴婢是不想少奶奶太辛苦。”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阮珊脸色不自然起来,猜度必然是昨夜温谦动静闹腾得过了。

这些天,她与郎君好像确实久违地缠绵了起来。似乎就是从那日览儿乖乖地吃下半碗饭开始,她因为心情舒快,就被他逮着亲昵了。后面谦郎的表现,就好似前几年都太克制了,而忽然地对她宣泄一般不可收拾。

阮珊捂住跳动的心口,嗔怪道:“好个多嘴丫头,你要是有这等闲心,不若去灶上看看,给郎君炖的汤怎样了,仔细别把水熬干。”

“喏。”鹊橘领命,往院外走。

蓦然看到姝黛提着四个小盒进来,穿着银朱色的缕丝纱裙搭一抹刺绣百合襦衫,娇倩端庄中透出慵松的妩媚,堪堪地把人看得发呆。

鹊橘连忙鞠礼:“是表姑娘来了,奴婢见过表姑娘。”

鹊橘态度相当热络。虽然五姑娘和姑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在背后叨叨表姑娘妖艳媚色,是狐狸精。可鹊橘却觉得表姑娘来了之后,小少爷就能吃饭了,少奶奶气色与心情也好了,连带着大公子都变得亲热许多。

分明就是福星嘛!

阮珊听得动静,也抬眼展颜一笑:“是黛儿表妹来了,快过来坐,又带东西来做什么?”

姝黛提着小盒子,往桌上一搁,应说:“外祖父行医多年,我也跟着学过不少方子,先前答应给览儿做些开胃的小食。前二天出门便买了山楂、白术等材料,合着粳米粉、蜂蜜做了几盒小糕点,送来给览儿尝尝。另外也做了两盒寻常味儿的,一会让人给贤儿送去,不想吵扰了大嫂教习功课。”

说完,亲昵地攥攥温览的小手,嘟着腮子笑一笑。

阮珊先前的确因身份门第而有偏见,后面晓得姝黛的娇娆金贵是自然天生的,并非矫揉造作。

这让她反生出了一丝抱歉的爱护,睇着女子嫩葱一样的手指,忙歉然道:“那日以为说说就是了,怎好意思真的劳烦妹妹。但吃了你的糕点,小家伙确实胃口变好了,我心里都跟着舒了口长气。妹妹这般功力,不行医开方子确是可惜。”

络雪跟在后头嘀咕:“我们小姐偏是懒呢,外祖老爷劝说几次,小姐偏只当成爱好,要么现在,也该是平江府小有名气的女医师了。”

只叹小姐无忧无虑,险险便成江南首富嫡少奶奶了,就不必操心的享福命。哪儿想到现在,一点一滴经营得小心翼翼,虽然身上带着体己,可进京后小姐就没舍得给自己买过一样衣裳首饰,倒是送出去了不少好东西。

前儿个发现耳坠掉了颗珍珠,都心疼得直叹气。

听得姝黛回头瞪她:“好个多嘴婢子,谁许你当人面编排主子了。”

络雪吐吐舌头:“奴婢实话实说而已……”

阮珊出身书香门第,她以前不爱那些庸俗铜臭,然而偏偏姝黛身上的金钱气儿她却逐渐喜欢。络雪越是说出小姐的能干之处,阮珊的喜欢便愈发增添。

当下热络道:“不妨事她说,我只从中知晓,黛儿表妹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却对我家览儿这般呵护,倒叫我过意不去。对了,上次回娘家府上,母亲给了我几幅绣画,我挑了两幅带回来给表妹,你瞧瞧可喜欢。”

说着进屋,从架子上取两幅绣图过来,一幅是牡丹争艳,一幅鸾鸟衔枝,右下角有绣娘刺上的宫廷印记,寓意亦十分好。

姝黛欣然地收下,大方致谢道:“谢过大嫂,姝黛真心喜欢。待过些时我搬去了自己宅子,便用画框裱了悬挂起来。”

她话里话外透着目的——过些日子她就该搬去宅子了,如此传开去,却叫麻老太太母女多添压力。

正说着话,院外传来袍摆浮动的声响,眼见大公子温谦一袭朱色官袍拂风而进,忙唤一声:“大表兄好。”

阮珊诧异地望向丈夫:“郎君如何现在便回来,往常都是在公厨用过午膳?”

温谦目光含蓄道:“早上出门时阿栀还未醒,不放心你有未着凉,遂回来瞧瞧。”又对姝黛小表妹客气地颔了颔首。

阮珊顿时想起昨半夜两人抵在墙面的动静,脸烫道:“该操的心不操,不该操心的瞎操心。”言罢,从儿子身边起来,让位给他教。

姝黛早就晓得他夫妻二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便找借口告辞了。

回去路上,络雪忍不住羡叹道:“几时小姐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郎君该多好,就不知姨母夫人会怎样挑选。想来姨母夫人对小姐这般亲切,必不会挑差的。”

姝黛垂着眼睫又抬起头来,淡漠道:“你呀,人有各命,与其羡慕嫂嫂,不如擦亮自己的眼睛。甭管怎样的,最后都必须是和我意的方可。”

回去绮悦轩后,让碧蕊和初香把另两盒糕点给卓氏的望茗院送去。

既然二公子温询和老太太藏有那层心思,姝黛自然要避嫌,以免落人口舌。碧蕊和初香两个本是府上的婢女,并非自己的贴身丫鬟,大大方方送去卓氏那边,既不显得偏颇览儿,也就没什么可置喙的了。

午睡后醒来,便在外头的石径上散散步。她没去湖边亭子里晃,省得遇上温萤和崔琼荷。

四月底正是姹紫嫣红时候,一树槐花开在墙下,花瓣鲜嫩欲滴,看得她便挪不动步子。姝黛天生喜欢花花草草,忍不住停下,垫起足尖闻了闻。

忽然一只男子手臂伸来,把花枝折下,沁润嗓音道:“春风十里百花绽,鬓间一枝香槐,却是人比花更娇!”

姝黛隐隐约约又闻到那种参合了催-情-药草的酒意,她擅长摆弄花草香薰,对人间味道最是敏锐。所谓酒色之气,沾染多了便很难散去的。

她诧异转头,果然看到是温询,还有身后络雪来不及提醒的欲言又止。

姝黛忙侧退开两步,谦然搭腕道:“见过二表兄,你怎的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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