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109)

我收了纤手,回身,语音清冷,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是天花。”

既然这些太医因着忌讳,不敢禀上,那么就由我来说罢。因为他们的忌讳才有皇后传我来此的风波,才有这些风波所带来的一些似真非真隐情的披露。

冥冥中,一切,或许早就有所注定。有些事的发生,不早一步也不会晚一步就在注定的节点,以让人无法抵抗的磅礴,将曾经一些正常的轨迹悉数扭转。

譬如,今日的变故,终将是禁宫中无法遗忘的关于残酷的变故。

是的,残酷!天花的意味,即便在皇家,仍是带着最残酷的判决味道。

死亡的判决

我不知道为什心里骤然涌起的悲伤如此的清晰,这个可爱的娃妥努这个如皇后口中所称沐淑妃赖以维系最珍贵的娃妥努难道真的挣不得命吗?

缓缓离开床榻,其中一名院判再顾不得御驾当前,从跪姿站起,忙从一旁的桌上端起银盆水呈递于我。

“小主!请快洁手!”

我神色有些木然的将纤手放如水中,水里,有着一股浓郁的中药芬芳,不热,甚至是有点冷的,我抬起眸华,对上玄忆终于再掩饰不住的震惊,从那些震惊之外,我读到他也有和我一样的悲伤。

毕竟,床上躺着的那个,是他的孩子啊。

太医递上绵帕,我擦拭干净冰冷的手,心,也有些冰冷,不再温暖的感觉。

“真是天花?”玄忆沉默半晌,问出这句话,籍着这句话,他脸上那些震惊和悲伤也被镇定所替代。

“回皇上的话,皇子殿下的症状确与天花早期的症:i足十分相似。”递我药水的院判复跪下,禀道。

“有几成把握治愈?”

这句话的意义无非是,有几成把握能活?剩下的,那就是死。

死,原来,真的可以离每个那么近。

“回皇上的话,天花乃无良药所治之症,唯有——”

“尽人事,听天命。”代替那两名难以启唇,真实禀上的院判,轻轻说出这六个字,我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但玄忆随着我这句话,身子终是颤了一颤。

“皇上.微臣万死之罪!”两名院判忙跪底再拜。

“皇上。”一旁殿外,传来另一个声音,俨然是方才随淑妃往暖阁去的院正“何事?”这两个字,更加没有任何的温度,只有我能触到玄忆的心底,必是和手心一样的湿冷。

“皇上,臣已稳定淑妃娘娘的病情,只是娘娘玉体维和,恐难再受刺激。”

院正俯身回话,他该是猜到二皇子的病情显是瞒不过了吧。所以,才回了这番话对一个爱痼疾缠身的女子来说,若再得知孩子的命旦夕不保,这种刺激导致的打击,必然是致命的。

“奕鸣的病情暂不必告诉淑妃,对外只称是风寒。尔等务必竭尽全力救治奕鸣,所需任何药材,直接回了内务府,宫中倘没有,也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备齐。”他说完这句话,顿了一顿,又吩咐,“顺子,传朕旨意,沐淑妃痼疾难愈,为免染至皇子,暂迁西京堂静养,待痊愈后,再回蘅泠宫。”

“万岁爷,旖泠宫还有一位李才人,是否——”顺公公提醒道。

因沐淑妃为人纵是三妃之一,但常年身子不适,又不当宠,故每三年即便有新选的小主同主,不过年余,也都使了法子迁往别宫,对这些新晋的小主而言,主位若得圣恩,也好得些照荫。

是以,东西六宫,惟独这里,看实是最清冷的一宫。

顺公公自然明白玄忆此举是类似封宫,但却用最冠冕的理由把这宫隔离出来,毕竟,宫内出了天花的人,按看规矩,该迁出宫中,治愈后方准回宫,如今他只迁了淑妃,其实也是无形中想要瞒去这一层罢了,以免刺激到淑妃,是以可见,即便他再厌恶于淑妃,终是留了情面。

“李才人?”他玩味地嚼过这三字,而我却还记得,李才人为这界应选的五名秀女之一,初以宝林入选,侍寝后按例晋为才人。

也正是这记起,我恍然地发现,这李才人,若我没记错,名册上记载的,正是大:悍军李昶的女儿,也就是乐王的妹妹。

这层关系在那,玄忆定不会忘记的。

“传朕旨意,才人李念思毓质名门,礼教克娴,甚得朕心,特封为充媛,赐居永和宫。”

“奴才避旨!”顺公公这次并未多加谏言,反是应下。

而顺公公不可能不明白这道旨若传至六宫,将引起多大的纷议。但,他仍选择躬身领命。

且不论这道旨下的颇是蹊跷,按道理,李家纵然曾经为周朝一统江山立下赫赫战功,但因乐王谋逆一事已然势尽,玄忆此时却突然加封李家的后人,实是令人琢磨不透,与其说是为了让李念思迁出蘅泠宫,以九嫔的身份另赐居新宫为主位,倒不如说,这恐怕又是和前朝有着某种联系的一次加晋。

但,不管怎样,李念思也成了这次选秀的五名秀女最早晋到九嫔的一人。永和宫虽是东宫的最偏远的一宫,亦算是正宫主位,这点,终究是不容人忽视的。

也实是会成为六宫继皇后被夺权后新注意的焦点,而不是关注于一座宛如空宫的簖泠宫。

“万岁爷,奴才会另择选几名得心的宫女伺候于此。”顺公公甚檀于揣测主子的意思,怕也正是因他的这份心,才会专伺于三代帝王,仍是御前第一红人吧伴君如伴虎,若无过人的眼色,又怎能当得了这差呢?

“嗯。”玄忆默许,递手给我, “伴朕出去走一走。”

我犹豫得看了下我的手,纵然用药水浸过,还是有些忐忑,递不易察觉地微微借着大毡的遮掩,用锦袖盖住手,递于他。

他睨了一眼我的手,漫不经心地才要用手捋起我的袖子,我轻唤:“嫔妾怕冷。”

他不由分说地迅疾地将我盖过手的袖子捋去,只紧紧握紧我的手,道:“朕的手是暖的。”

说完这句话,他回转眸子,复望了一眼床榻,顺公公会得意:“万岁爷,您且安心,二皇子殿下福人自有天佑,定会否极秦来。”

“若有紧急情况,第一时间来回朕。”

吩咐完这一句,玄忆牵看我的手往殿外行去,我知道,他不会在殿内再多做停留,毕竟他有他君王的顾虑,所以,并不能在这里多待,以免若真的染了天花,亦是对天下苍生的一种不负责,可,我刚刚接触过奕铭,他仍牵着我的手不放,难道不怕万一我已被奕鸣感染,再传给他吗?

“忆……”轻轻接近低吟地唤他。

“若是你被传染,不如朕替你分担些。”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彼时,我高烧不退那日,他就是这般地坚毅说出这句话,也吻去我所有心中的泪痕。

所有话都被哽咽在喉间,再说不出。

说不得,说不尽,也好。

他牵着我的手复出殿外,拢了大.毡的身子还是有些许的寒意,方才皇后传唤时未曾进殿就拖下,这会子,被寒风一吹,更是见冷。

一旁内侍早替他系好明黄色滚边织锦镶子貂皮毛大氅,他噍我缩了下身子,递松了牵住我的手,宽广的大氅拂开,把我娇小的身子一并笼于氅内,真的很暖,我不知道这份温暖是来自大氅,还是他对我的心意呢?

不管是来自于哪里,只要这样一刻,即便会令六宫好事者再不容我,我亦是不会再有所惧。

“真暖和。”低低说出这三个字,我俯一低螓首,鬓边红红的流苏映着如水的眸子,丝履下那皑皑白雪真是厚呵。

我才要踏下台阶,他却骤然止了步子,吩咐:

“替小主取鹿皮靴来。”

我才发现,我竟还穿着彼时被雪濡湿的丝履,未曾换上靴子,莲足有些冰冷的麻木,但在此时,竟轻易地被我所忽略。

一旁早有随驾的宫女去取靴子,不过一会,便手捧一双褐黄的鹿皮靴呈上:“小主.请换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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