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状(96)

连鹤已经听韦无极和蓬莱讲过林氏收养莲波的事情,急忙起身还礼道:「你爹娘是我连家的恩人,你替他们受我一拜。」

青檀托住他的手臂,笑盈盈道:「连叔叔这我可承认不起。你是阿姐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

连鹤眼泪汪汪地看着青檀,「多亏你爹娘关照,不然莲波也不知会流落何处,我就算出来也找不到她。」

青檀道:「连叔叔放心,阿姐挺好的,她如今有了意中人,日后定会幸福美满。」

连鹤抹去眼泪,对李虚白道:「我方才对韦兄说了,我想先去幽城一趟见见莲波。」

李虚白为难道:「连叔,我们把你救出来,自然是为了让你们父女团聚。韦叔叔暂时不让你回去,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京城到处都是眼睛,万一有人发现你的行踪,就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连鹤红着眼睛道:「我怕我重新再被关进去,那就没机会见到她了。」

李虚白道:「连叔你放心,我们已经替你们想好了脱身之法。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除了莲波,任何人问起来,救你的人只有神仙。让你起死回生的也是青天塔的神仙。」

青檀感同身受连鹤迫不及待见到亲人的急切,说道:「不如我把姐姐从幽城接过来,这样既安全,也不耽误你们的事。」

韦长生点头道:「这样也好,眼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虚白也无异议,当下这是最为安全的方法。

暮色降临,喧嚣热闹的京城渐渐安静下来,唯有乐天坊依旧灯火明亮,人来人往。

林丰坐在临风阁的一间雅室之中,焦躁不安地手敲茶座,等待一个神秘人来送消息。

京城卧虎藏龙之地,乐天坊鱼龙混杂,各州府幕僚还有一些江湖人士最喜欢在此打听私密消息,交换情报。林丰今早收到一个奇怪的口信,有人要给魏王送一份大礼,让他天黑之后,前往乐天坊的临风阁等候。

这口信来历不明,神神秘秘,林丰自然是半信半疑。思前想后决定先不禀报魏王,自己先来试探一番,看看真假。

在雅阁里等了半个时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正准备带着下人离开,突然外面有人叩门。

林丰示意下人去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只在地上留了一封信。下人把信捡起来,送到林丰手里。林丰打开仔细一看,吃惊到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份诉状,状告的是当朝宰相蔡源。诉状将洪英四年益州钱引案的来龙去脉写的一清二楚,底部落有三名人证的手印和名字。

林丰将诉状草草看完,往怀里一塞,急匆匆离开临风阁直奔魏王府。

魏王正在沐浴,听见下人禀报林丰深夜求见,心知他必有急事,命人传话让他先在书房等候。

林丰在书房里度日如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魏王披着一头湿发阔步而来。

林丰弯腰行礼,「属下深夜叨扰,请王爷见谅。」

魏王一向信任他,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深夜求见,便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今日属下收到一个神秘的口信,说有人要送一份大礼给王爷,让属下去乐天坊临风阁等候。这口信来历不明,属下半信半疑,去了一趟临风阁,果然有人送了一份大礼给王爷。」

林丰将怀里的信件双手奉上。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还妄称大礼。魏王不以为然地接过来,展开一看,才发现这封信的份量之重,的确担得起「大礼」这称呼。

他既惊喜又惊诧,问道:「信是谁送来的?」

林丰道:「信放在门口。属下没见到送信人。」

「仙人状果然和益州钱引案有关。朱奕曾向国师提过,当年查案子的六个风喉全都葬身火海。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些风喉个个武功高强,即便遇见失火,也不至于全都活活被烧死。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活着的,这人竟然就是韦长生。」

魏王说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有三个人证,太子想要保住蔡源可就不容易了。」

林丰点头,「真没想到,韦长生不仅是夷微,还是当年益州府风喉的头儿韦石金。他改了名字隐瞒行踪,显然是怕被人灭口。」

魏王突然收起笑容,不解道:「他不是因为刺杀萧元盛而被送到生死海了么?这诉状是何时写下的?为何他在大理寺不提这件案子?」

林丰猜测道:「莫非这信里的另外两名证人连鹤和陆平也在生死海,三人在生死海里碰了面,谈起当年的案子凑出了真相,所以才写下诉状,想要立功赎罪,离开生死海?」

魏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又是谁替他们把诉状从生死海送了出来?」

林丰道:「不管是谁,他把诉状送到属下这里,显然心里向着王爷。」

这是自然,口信都说了,是送给魏王的大礼。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年蔡源有太子撑腰,才能一路高升,张扬跋扈。如果这诉状上写的都是真的,虽然告的是蔡源,可属下不信他胆大包天能做出这样的事,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魏王冷冷一笑,「除了他,还能有谁呢。他虽是长子,却非嫡子,若不是因为当年灭掉东吴立了些功劳,这储君之位怎么会轮到他?」

「王爷打算怎么办?」

魏王沉吟片刻,「你找个人悄悄把这封信送给房忠。这人刚正不阿,脾气又臭又硬,几次弹劾蔡源,蔡源视他为眼中钉。」

「王爷得想办法护住这三个人的命。如果消息走漏,传到蔡源的耳中,只怕他会杀人灭口。」

「不错。这三人至关重要,既然有人送出诉状交给我,显然是想让我来保住这三人的命。可生死海我也鞭长莫及。」魏王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没把生死海放在眼里,竟没在里面安插眼线。

「王爷不妨去找朱奕。他对国师提及当年的钱引案,其实在向王爷示好。」

魏王点点头,「这封信先别交给房忠。我明日先见见朱奕再说。」

林丰拱手告退。

翌日魏王入宫,让心腹侍从把朱奕叫到宣德殿的偏殿里。

「王爷。」朱奕行了个礼,态度谦卑恭敬。魏王善于察言观色,直觉朱奕对自己颇有好感,有攀附之意,便示意侍从守在殿门外,把那份诉状拿了出来。

「朱副使看看这个。」

朱奕接过诉状一看,吃了一惊,「韦长生竟然是韦石金!」

「你认识这个人?」

「回禀王爷,当年他是益州府风喉之首,此人原本是个江湖刀客,落魄穷困,入了风喉之后一心为朝廷效力,想要立功得赏,所以做事十分卖力。他接到任务,不论事情有无进展,都会三天呈一份密报。奇怪的是,他调查钱引案这次,却一份密报都没有送到下官手里。下官怀疑,是有人截下了密报。」

朱奕没有明说,但是魏王一听就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能截下密报的人,只有指挥使周昌安。蔡源不过是朝廷派到益州主管褚纸厂的京官,如何能手眼通天让御前司指挥使周昌安听命于他?

魏王心里一阵狂喜。原来只是猜测太子插手了此案,如今看来,几乎可以肯定,太子一定和钱引案有关。

「朱副使在生死海里可有可靠的人?」

「有几个手下,还算可靠。」

魏王道:「三名人证,目前只知道韦长生在生死海,另外两人,不知身在何处。本王猜测可能也在生死海,朱副使能否派人去查查这两人的下落?若三人都在生死海,能否保住这三人的命?」

朱奕爽快答应,「下官这就派人去打听,从京城赶过去,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也要两日来回。只是保三人的命,」

他为难道:「下官毕竟只是副使,如有人抢先一步下手,下官也无能为力,还请王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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