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状(97)

魏王明白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周昌安这个指挥使也当的太久了,是该挪挪位置了。」

朱奕转身告退,走出偏殿大门,唇角露出一抹讽笑。

周昌安原本是他的手下,这人没什么本事,善于溜须拍马钻营投机。上任指挥使病故后,所有人都认为朱奕理所应当会接任,谁都没想到,周昌安却一跃而上成为新的指挥使。据说,圣上选他做指挥使的原因很可笑,因为他的名字入了圣上的眼,大周昌安。而朱是前朝的国姓。

第75章 75

翌日回到幽城,青檀让蓬莱把两匹马牵到李虚白家,自己步行走到溪客书坊。

恰好莲波正在前头铺子里和安叔盘点对帐。

青檀笑盈盈道:「安叔阿姐,我回来了。」

安叔高兴不已:「二娘子可算回来了,大娘子一天念叨你好几遍呢。」

莲波更为激动高兴,因为她知道青檀出行的真正目的,当着安叔的面不敢提及,她拉着青檀的手往后院走去,口中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让墨香多做几个菜。」

两人走到后院角门处,莲波见四下无人,这才迫不及待问道:「我爹怎么样?」

青檀含笑道:「连叔已经从生死海出来了,他特别想见你,你明日去一趟京城吧。」

莲波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青檀望着后院轻轻叹了口气,「我骗阿娘出去治病,总要有点成效才能让她开心。阿姐给我讲几件小时候的事吧。万一阿娘问起来,我还可以哄哄她。」

莲波讲了几件趣事,青檀这才去到林氏房间,扑到床边和母亲亲热。

林氏半躺在床上,握着她的手嗔道:「早知道你要去那么多天,我就不让你去了,小时候的事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青檀抱着林氏,柔声道:「我想记起来阿爹阿娘是怎么疼我的,还想记起来阿爹的模样。」

提起丈夫,林氏幽幽叹了口气,「你阿爹个子高挑,容貌俊秀,不比沈从澜差。」

听到沈从澜的名字,莲波脸色微红,青檀眼睛一亮,「看来沈大人来提亲了?」

林氏含笑点头。

青檀笑问:「阿娘答应了么?」

「他对你阿姐一片真心,还肯为她豁出性命,我有何道理不应允呢?」林氏说着,又叹口气,「我恨不得下个月就让他们成亲。」

莲波红着脸叫了声阿娘。

林氏黯然道:「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扛几天,所以想趁我还活着赶紧把婚事办了,不然又要耽搁你阿姐三年。你阿姐不肯答应,你好好劝劝她。」

青檀心里一阵刺疼,强颜欢笑道:「阿娘你别这样说,你得好好养着身体,我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半年后李虚白要是不答应,你得替我找个更好的。」

林氏莞尔,「我这两年都不大出门,去哪儿给你找个更好的?到时候让你姐姐姐夫给你留意吧,看沈从澜身边可有人品好的同窗同僚。」

青檀故意兴冲冲道:「对了,还可以榜下捉婿。我抓人可是一把好手。」

林氏和莲波都被逗笑了。莲波看着林氏的笑脸,心里真是无比遗憾,若是青檀早点找到该有多好,她总能逗阿娘开心。

等林氏吃过午饭休息的空档,莲波和青檀商议如何找借口去一趟京城。青檀本想陪莲波一起去,莲波摇头道:「不行,阿娘身边不能离人。我去京城来回得一天,你留在家里陪着阿娘。她最近身体越发虚弱了。」

青檀点了点头,其实莲波不说,她也看得出来,林氏的身体和半月前相比,明显又差了许多,饭食进的极少,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翌日一早,蓬莱带着莲波悄然离开幽城,前往京城去见连鹤。

李虚白估计他们今日会到,算着时间在后院等候,听到蓬莱的暗号,他打开角门,只看见莲波和蓬莱,未见到青檀,心里莫名的失望。

去了一趟生死海,他已经习惯于她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习惯她笑靥如花的打趣他捉弄他。两日不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无趣,竟然夜里做梦全是她。

莲波跟在李虚白身后,走进春雾巷的这处宅院,还未见到父亲,已经先红了眼圈。连鹤听见动静,疾步从屋里走了出来,莲波虽然多年未见,却依旧能从眉眼认出父亲的模样,当即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喊了声爹。

连鹤扶着莲波的胳膊,泣不成声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每次梦到你,你还是个小娃娃。」

莲波心酸落泪,心想女儿又何尝不是,每次想到父亲,依旧是他年轻时的样子,谁能想到父亲已经苍老至此。

父女俩相拥而泣,李虚白黯然离开。

青檀莲波和亲人都有相逢之时,唯有他,和父母再无相见之日。

连鹤见到女儿,也算是了了心愿,吃过午饭让蓬莱把莲波送回幽城,他振作精神,询问李虚白下一步该如何做。虽然韦长生年岁最大,但从这两日的相处中,连鹤已经看出来,真正拿主意的人是李虚白。

李虚白道:「朱奕知道你们已经离开了生死海,但别人不知道,所以还得走个过场,他得派人亲自去一趟生死海,把消息带回京城。从京城到耳孔山,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也要两日两回。算起来,明日一早,朱奕派去的人就该回来了。等他把消息传给魏王,我们再走下一步。」

朱奕派去的几个人在第二天上午赶回京城,如李虚白期望的那样,把生死海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回来。

走完这个过场,朱奕这才找到魏王,向他禀报,「王爷,下官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生死海里并无陆平这个人。」

没有?魏王一怔,忙问:「那连鹤呢?」

朱奕点了下头,「他在。据查,他来自益州钱引务,是洪英四年被关进去的,如此看来,他的确是知情者。」

魏王不解道:「这就奇怪了,韦长生和连鹤都在生死海,这陆平又在何处?诉状上明明是三个人的签字和手印。」

「王爷,韦长生和连鹤当下也不在生死海。」朱奕神色略沉,「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

魏王吃惊地喊了一声,喊完忙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道:「韦长生不是才被送进去么,怎么会死了?」

「韦长生刺杀萧元盛虽未得手,却在北庭军十几名亲卫的包围之下脱身逃脱,可见其武功高强,身体康健。可他被关进生死海没几天就莫名其妙死了,而且是和连鹤同日暴毙而亡。」朱奕顿了顿,「下官觉得他死的蹊跷,不像是正常死亡。」

魏王倒吸一口气,「莫非是被人毒杀?」

朱奕没有正面肯定,继续说:「连鹤在生死海里被关了十几年都安然无事,韦长生一去,他就暴毙而亡,这未免也太巧了。」

魏王冷笑,「我看是被人灭了口。有人担心两人在生死海相遇,会拼凑出钱引案的真相。」

「还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朱奕道:「两人的尸体被运出生死海准备埋在河对岸的松林。前去负责埋尸的五个人,突然昏迷不醒,身体被摆放成一个塔形。韦长生和连鹤的尸体莫名其妙失踪。」

魏王吃惊道:「塔形?」

朱奕点头,「青天塔仙人显灵,就是为了这桩冤案。如今这两人尸体失踪,埋尸体的人被摆成塔形,莫非是青天塔的仙人在暗示什么?」

魏王一惊,冲口而出道:「莫非暗示,尸体被青天塔仙人带走了?」

朱奕道:「不然为何会有如此怪异之事?」

魏王皱眉道:「如今韦长生和连鹤已被灭口,唯一的证人便是陆平。这陆平究竟身在何处?」

「下官猜测,他就在京城。」朱奕解释道:「这份诉状显然是韦长生进了生死海之后才写的,因为上面有连鹤的签名和手印。有人把这份诉状带出生死海,交给陆平签上名字按上手印,然后再呈送到王爷手里,算起来只有短短几天时间。若陆平身在外地,时间根本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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