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把青梅嗅+番外(18)

作者:醉里插花 阅读记录

崔逢月沉思片刻道:“嗯,我明日去找裴姐姐。”

永安坊 裴家别院

一月有余未见裴书怡,虽愁绪满怀但还是真心欢喜,崔逢月笑道:“裴姐姐,多日未见了。”

裴书怡勉强笑笑,将她拉进了寝房。

房门紧闭,房内只有她俩。

“裴姐姐,我今日来,有事要你相帮。”崔逢月踌躇些许,才将心中筹谋一五一十说给裴书怡。

裴书怡沉默许久,才慢慢道:“逢月,你们要往哪里去?”

“远愈哥哥心中定是要将这些疑惑弄个明白,我们出通化门往河东去。只是我们这一走,怕是也要连累书怡姐姐。”

裴书怡心中黯然,走近崔逢月,眼中带着愧疚:“逢月,裴家不能给你一风光的婚礼,反倒叫你和裴郎东躲西藏,你们今后就要受苦了,我倒是无妨,怕是会连累崔家。金锭不用换了,裴家经营柜坊酒肆衣肆这么多年,这些都是裴郎的,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崔逢月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裴书怡按下她的手道:“我晓得逢月是执掌中馈的高手,体己钱定是不少,上千斤的铜钱装两大车从崔府运出来,人还没有走呢,怕是崔家都知晓了。你稍待,我去给你将金锭取来。”

崔逢月促狭地笑笑:“如此逢月谢过,让书怡姐姐看笑话了。”

不多时,裴书怡拿出三个盒子:“这两个盒子里各五十两金锭,另外一个盒子是飞钱,大魏任何一个裴家柜坊都可换成钱,携带方便些。逢月,万事小心。后日我在通化门边上遥望裴郎一眼。”

崔府,夜半,子时,月色朦胧。

弄棋将守在崔怀亮院落门口守夜侍卫支走后,崔逢月悄然进入了书房。书房自然上锁,但崔逢月执掌中馈有钥匙。摸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摸索到书案边,上有一个戗金水纹盒。

她从袖袋中掏出一颗铜钱大小的夜明珠置于书案上,待了片刻,发出微弱的光。她双手止不住抖动小心翼翼打开纹盒,预先准备好的朱砂印油,在提审单上盖下了崔怀亮的私印。将提审单放在一旁令印油风干,借机整理好书案,物归原位。一切就绪,正要离开书房之际,却听到了院外有动静。

糟糕,出不去了!崔逢月惊得一下慌了神。

第16章

盗书

只听到一个声音道:“你怎么在这,侍卫呢?”原来是崔行俭。

“娘子这些日子夜不能寐,没日没夜地对账。适才娘子发现上月茶叶帐上有一笔疏漏,便叫奴婢往库房将上月茶叶拿到卧房核对。谁料想,奴婢从搁架上拿茶叶一时不慎,崴了手,又不愿在返回院中叫人让娘子久等,便叫离库房最近的书房守夜侍卫拿着对符去取。郎君如此深夜还未入睡,是否有事要奴婢帮手?”弄棋福了福身道。

崔行俭自裴远愈下了大狱后,就没和崔逢月说过话。有时人群中看她一眼,尽管她妆容掩盖了憔悴,但双眼有些红肿,眼中似乎含泪,与以往那个风姿绰约,灵动飒爽的崔逢月相去甚远。心痛中却有一丝丝的畅快和希望。

他淡淡开口道:“我来书房给郎主取刑部文书!”说罢,一步步向书房走去。

靴声橐橐,似乎踏在了崔逢月的心上,仿佛心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

“郎君,娘子夜不能寐,奴怕她精气神都要耗尽,不如郎君现在先去取近日所书的书卷,与奴一同往娘子院里去,给娘子瞧瞧,怕是能尽早入睡。”弄棋连忙唤住他。

崔行俭停下脚步,嘴唇一弯。崔逢月自幼便不易入睡,可偏偏只要看着他写的书卷,不出半刻,立即入了梦乡。自幼他的书卷就成了崔逢月入眠的良药。多日未同她说话,如今以此为借口,去瞧瞧她也好。

他转过身来,走向弄棋道:“如此你在这稍待。”

弄棋看着崔行俭远去,气息不稳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匆匆跑到书房门口:“娘子,快走。”

崔逢月刚回到自己的院中,气息刚稳,弄棋与崔行俭入了中堂,崔行俭站在了中堂的屏风外,弄棋入内回道:“娘子,奴婢不慎崴了手,崔郎君将茶叶帮忙带来,顺道给娘子送些他的书卷,没准娘子能快些入睡。”

崔逢月怪嗔道:“就你多嘴。”又朗声对着屏风说:“有劳阿兄,我无事。夜已深,尚未梳妆,就不面见阿兄了。”

崔行俭温言宽慰道:“逢月莫要将愁事放在心间,家中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再不济,还有阿兄给你解解心宽。早些安置吧。”

“有劳阿兄挂心。”

崔行俭深呼一口气,拔步离开。

第二夜,崔逢月一直高氏院里不肯离去。

她小心翼翼偎依在高氏身边,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阿娘,儿家要是做错事,你会怪我么?”

高氏先是摸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又伸手抚着她的脸颊,语声温柔,笑意盈盈:“只要逢月能开怀,天大的错事,阿娘和你姨母替你挡着。再说了,逢月聪慧,能有什么错事。你可开口好好和阿娘说说话了,这些日子,背着人就尽剩哭了吧!”

崔逢月心头涌上了酸涩,她的阿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就是这样纵着她,自己却要离她而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顿时满眼蓄泪。

高氏瞧见了她眼中的伤悲,以为是因裴远愈,细声安慰道:“虽说定了裴九洲谋逆,但是远愈如今宫中还没给说法,这是姨母心疼你。不会有事啊!”圣人畏惧高家势力,满朝皆知。

“阿娘,我若是不嫁给远愈哥哥,成了和亲公主,阿娘会难过么?”

高氏嘴角牵起一丝有些胡闹的笑容:“之前总觉得你还是孩子,如今明里暗里执掌中馈一年,手段了得,阿娘欣慰得很。和亲公主,你若不愿意,宫里怕是不能逼你。”

崔逢月垂眸甩甩眼中的泪,抬头佯装娇痴道:“阿娘,若是我愿意呢?”

“逢月愿意便是阿娘心之所喜。”

崔逢月一下扑到高氏怀中紧紧抱住她,久久不愿放开。

从高氏房中出来,崔逢月去书房见了崔怀亮。这些日子,他作为裴九洲案三司会审的主审,公务繁忙。

恭恭敬敬给崔怀亮行了个礼道:“阿耶。”

已经亥正,许多人这时早已入了梦乡,尽管知晓她近日定是睡不安稳的,但崔怀亮仍有些讶异:“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阿耶,远愈哥哥如今怎样了,之前在狱中可受了什么苦?”

皇后那日将裴远愈救出,阖宫怕是都知晓了,崔逢月突然问这个,崔怀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怪阿耶之前没有和你说实话吧,是裴远愈怕你担忧,不想叫你知道。”

崔逢月点点头,接着问道:“阿耶,您能将远愈哥哥救出来么?”双眸坚定熠熠地看着他。

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逢月,这次阿耶恐怕要叫你失望了,裴九洲定了谋反,裴远愈的生死在圣人一念之间,即便不判绞刑,他一生都是叛臣之后,你与他几乎再无可能。”

本来他还等着崔逢月更多的失望和哀求,却看见崔逢月异常平静地点点头,恭敬地给他行了礼:“那阿耶早些入眠,公务再繁忙,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体,逢月这些日子让阿耶担忧了,也给阿耶添了不少麻烦。”说罢,转身离开。

人还未出书房,身后传来崔怀亮有些沮丧的声音:“逢月,你这时责怪阿耶么?”

崔逢月缓缓回身:“阿耶,逢月没有,逢月也盼着阿耶将来莫责怪逢月。”

一早坊门刚开,崔逢月便装扮成妇人模样出了崔府,在永兴坊门口换上了一辆普通人家的牛车,坐在其中,远远望去,通化门还未开。她静静地待着,焦急地盼望着,从车窗直勾勾地盯着街上稀少的行人,仿佛要将大街盯出一个洞来,忐忑不安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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