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把青梅嗅+番外(32)

作者:醉里插花 阅读记录

第27章

出逃

直到跑到醴泉寺的后门,崔逢月才喘着粗气喊了一声:“阿兄。”

崔行俭只是点点头,仍旧拉着她快速向前跑去,停在了两匹早已备好的青马前,才开口说道:“逢月,快上马,随阿兄走!”

两人快马加鞭,跑到了开远门,崔行俭似乎早有准备,顺利出了城。崔逢月压住心中的疑惑,与他一路狂奔。

出城之后二人又跑了三十余里,来到了咸阳县。崔逢月累得有些脱力。

崔行俭带她进入一僻静的民宅,崔逢月迫不及待地问道:“阿兄怎么知道我今日要跑?”

崔行俭温润地笑着,仿佛尘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他无关,眼前的,才是他的全部。

“阿兄与逢月做了这些年兄妹,还不了解你的性格么,今日你叫弄棋去王府,我就一直跟着她了。”

崔行俭边说边端上木盆让她净手,准备用些吃食。

崔逢月粲然一笑,伸出手来,发现先前在金玉楼胡乱挑选的一个玉扳指竟然还套在她的大拇指上,把它取了下来,递给崔行俭:“阿兄,你莫要嫌弃,这是先前我在金玉楼挑选的扳指,我现在瞧着与你相称,送与你!”

崔行俭喜出望外,崔逢月从来没有送给他什么特别的东西,所送的一丝一线,他都放在漆盒之中——最多的就是端午的命缕,那些都是府上奴婢采买的,只是经过她的手送给了他。

崔行俭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袖带中,满心欢喜。

吃饱喝足后,崔逢月问道:“阿兄,我瞧着过所和这房子不像你今日才备下的呢!”

“那日圣旨下来,阿兄就想带着你走。”

崔逢月心中暖得如同阳春三月,阿耶为了崔家不敢与圣人抗争,就连舅舅都不知为何不顾她心中想法,那时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人要的孩子,无助极了。

崔行俭那句“圣旨下来就想带你走”让崔逢月眼底顿时酸涩,偏过头去。

崔行俭靠近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言道:“逢月这是怎么了?”

转过身来的崔逢月满是泪痕,她如同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把脑袋靠在了崔行俭胸前,终于哭出声来:“阿兄,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可我没有家了……没有了……”

十七岁的娘子,订婚的郎君一夜之间变为内侍,偷盗文书设计营救心爱之人被抓还敢举刀以死相逼,过往种种,她从来没有向他诉苦,更遑论在他跟前落泪。如今家族的人软硬相逼,要她嫁给一个痛恨的男子,她定是觉得孤立无援,腹背受敌,才在他跟前哭了出来。

崔行俭心中抽疼,颤颤巍巍地张开双臂,想环住她,在最后一刻攥紧了拳头,变成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逢月,你就是个傻孩子,有阿兄在,你就永远都有家!”在她抽泣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崔行俭悠悠开口承诺。

听了他这话,崔逢月有些不好意思,又端庄地坐好,渐渐收了眼泪:“阿兄,叫你见笑了。”

崔行俭笑笑,心中如同吃了蜜一般甜:“我都安排妥当了。这是阿兄租来的小院,舒王估摸这一两个时辰才能找到这。咱们收拾收拾,立刻出城,往西边去,到了宝鸡县,舒王就不易寻到咱们的踪迹了,那是阿兄的本家。只是这一路上怕是要风餐露宿,逢月要跟着吃些苦。”崔行俭脸上满是向往与憧憬。

崔逢月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今日您送我出城,已经仁至义尽了。舒王这个险獠不是个东西,若是连累了你,叫我心中怎么过意得去!快回家去,阿兄!”

“又说傻话,我怎么会让你一小娘子独自前行。阿兄这次出来,就没打算回去了,与逢月一同浪迹天涯,可好?”

崔逢月以为他担忧自己,从袖带里拿出一沓东西:“阿兄安心,这是飞钱,我出门时带够了的。寻得良机,我就会买一马车和婢女,装成出远门投亲的小娘子。再说了,我这是抗旨,怕是不能再回崔家了,家里阿……阿耶、阿娘和明珠都要仰仗阿兄。”

一说起崔家,崔逢月就想起了之前的遭遇,鼻头又有些发酸。她也不太想提崔怀亮,宠溺她多年的阿耶,逼迫她嫁给舒王,就好像在她心上扎了一把刀子那样疼。

“逢月,那个家要是没有你,我也不回了。”他早就明白,崔逢月的种种退路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他。但,只要能与她一道,就不枉此生。

没有她为什么不回?崔逢月当下疑惑。

“阿兄,那不行,您快走,逢月绝不能连累了您,日后我还想看着阿兄娶个贤良淑德的好嫂嫂,生儿育女。若是有好些侄儿侄女,等逢月老了,也能体会儿孙满堂的乐趣。”

崔行俭听她说起娶妻生子,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情愫,语调柔情蜜意起来:“逢月,阿兄期盼着能与你一道生儿育女。”

崔逢月愣了须臾,顿时幡然醒悟,因震惊面上透出了一丝红,语气陡然冰冷:“今日,我全当没有听过阿兄说的这番话,日后,您还是逢月心中敬重的大哥哥。”

崔行俭羞愧难当,连声致歉:“是我唐突了逢月,阿兄只是不愿你受舒王胁迫。”

对,她恨舒王。舒王的舅舅将裴九洲射杀于阵前,或是为了河东的权势,或是为了将来舒王能够与太子抗衡,或是舒王为了陷害裴远愈。无论是哪一种,如今裴远愈经历了丧父之痛,还受了宫刑这等奇耻大辱。

但她待崔行俭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如今他搅和进来,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思及此,她心烦意乱,小腹有些撕扯着隐隐作痛,怕是刚才跑马急了。

她缓了缓气息,沉静道:“阿兄,逢月已抗旨,是崔家的罪人,此生怕是回家无望。您是崔家长子,护着崔氏一族,责无旁贷。若是能护着逢月想要护着的人,那我真是感激涕零。愿阿兄待逢月如从前,逢月欢喜不已。就此别过!”

崔行俭再也顾不得许多礼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急问道:“逢月这是要往哪里去?”

崔逢月轻轻把他的胳膊拉开,盈盈一拜:“阿兄,安心,天涯海角,终归有逢月的安生之处。”

她的转身坚决如铁,他的美梦如影幻灭。

远行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气息也在空气荡然无存。渐渐的热泪挫伤了眼,任凭它顺流而下直至胸襟。

瘫坐在长凳上的崔行就这样两个时辰一动不动,如同枯草一般。

他不知何去何从。昨夜,他痛下决心,抛去官职,抛去前程,抛去所有,要与她袒露心声,从此死生相随。

可崔逢月要的只有一个裴远愈,为他可不顾死生,为他可浪迹天涯,却容不下他崔行俭那一点点的私情。

黄昏击穿地平线,市井的烟火气传来,他才发觉天色已晚。低头看到胸前洇湿已干,那里留下了崔逢月和他的泪。缓缓起身,换了一件先前预备好的高领大袖衫,又将那件洇湿过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手中,有些失魂落魄地往门边走去。

“咣”地一声门被踹开,崔行俭下意识后撤了几步,戴盔披甲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崔行俭,你把崔逢月藏在了什么地方!”舒王一脸怒气。

崔行俭像是自嘲一般:“舒王高估了崔某,若是崔某能将逢月藏起来,怎会还在这里坐以待毙。”

“王爷,没有。”搜查的侍卫来报。

舒王在崔行俭身边走了两圈,狐疑地看着他,见他一脸镇定目光坦然,冷冷说道:“崔行俭,本王得知你带着崔逢月由开远门出城,看在你为她兄长多年的份上,今日不计较你拐带王妃之罪,若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立即回京,就和崔尚书说,本王带着逢月往咸阳县王府别业住两日,若是弄得京中人尽皆知,不仅本王面上无光,崔家也难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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