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187)

纪嫣然咬着他的耳朵道:“最大的疑凶当然是信陵君,我才不信他今趟没有派人来邯郸,好夺回被你偷了的鲁公秘录。不要说他,我看谁都在打秘录的主意。”

项少龙苦恼地道:“若秘录是在郭纵手上,那李园和郭秀儿的婚事就必可谈拢了。”

纪嫣然坐直娇躯,傲然道:“若我即时绝了李园的心,他们的婚事可一说便合。”

项少龙恍然大悟。像郭秀儿这种家世显赫的绝色美女,没有男人会嫌弃的,问题只是关乎在名份上。

郭纵自然不肯让女儿屈居人下,更不要说作妾嫔了。但李园的难处却是必须虚正室之位以待纪嫣然,这就是与郭秀儿婚事尚未能谈拢的主要原因。

纪嫣然记起前事,惊疑道:“我看项郎比鲁公更厉害,鲁班便设计不出你那些使人拍案叫绝的攀爬工具了。”

项少龙心叫惭愧,与纪嫣然亲热一番后,乌卓等大队人马,借探望他作藉口回来了。

这俏佳人难舍难离的走了后,乌卓、荆俊、乌果和善柔都聚集到房里来与他商议。赵致亦早来了,这时随众人来看他。

坐好后,项少龙微笑道:“假设今晚乐乘给一批蒙着头脸的人斩了首级,你们说别人会怀疑是谁干的呢?”众人无不心头剧震,瞪大眼看着他。

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善柔姊妹“啊!”一声叫了起来。

赵致探手过去,紧握着善柔的手,感动得眼也红了起来。

荆俊奇道:“两位嫂嫂和乐乘有深仇大恨吗?”

项少龙心中暗叹,乐乘一直是赵穆的头号爪牙,赵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会欠得他一份。

赵致听这小子毫无嫌隙地唤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才红着脸垂下头儿。

善柔对“嫂嫂”之称是一副受无愧的样儿,双目寒光一闪道:“当日来捉拿我善家上下的人正是乐乘,他还……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了!”旋又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我要亲手把他的人头砍下来。”

乌卓慎重地道:“三弟真有把握吗?乐乘这人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护卫,现又正值城内草木皆兵之时,恐怕不易得手。”

项少龙胸有成竹道:“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显出真趣,刺杀讲的是策略,只要能准确把握到乐乘的行踪,我们就可精心策划出整个行动,定下进退和掩人耳目的行刺方法。”

乌卓仍犹豫地道:“这样做会否打草惊蛇,教人知道我们真的到了邯郸呢?”

善柔不屑地道:“胆小鬼!”

乌卓登时色变。此人极重荣辱,怎受得起这么一句话,尤其出自女人口中。

赵致大吃一惊,怨怪地摇撼着善柔手臂。

项少龙不悦喝道:“你难道不知我最尊敬乌大哥吗!竟政以下犯上,快给我道歉!”

善柔也知自己过份了,竟“噗哧”一笑,道:“我说的不是乌大哥,只是见小俊发着抖,才冲口说他是胆小鬼,教乌大哥误会了。”

荆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态,及见赵致向他频打眼色,唯有把这只死猫硬吞进肚内去。

乌卓哪能真的和她计较,亦知在善柔来说,这可算是变相的道歉了,摇头苦笑道:“我非是胆怯,而是希望轻重有序,不想因小失大吧了!”

荆俊爱屋及乌,忙打圆场道:“胆小的只是我这小鬼吧!乌大哥神勇无匹,怕过谁来。”

众人都给他夸大的言词惹得莞尔失笑,气氛顿时缓和融洽了。

项少龙分析道:“乐乘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动辄可使我们全军覆没,最大的问题,是谁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仍忠于赵穆,又或早给孝成王拉拢了过去,更大的可能是他只忠于自己,就像墙头上的小草,哪方风大势强,便靠向哪一方。”

待众人完全消化了他的说话后,续道:“假设赵穆明要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须向乐乘和盘托出我们跟他的关系,好增强乐乘的信心,也免致在调配上出现问题,那时就非常危险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善柔姊妹、乌果和荆俊均眉头大皱,显然把握不到项少龙所指的危险。只有乌卓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是的!我明白为何必须先干掉乐乘了,因为假若他是孝成王布置赵穆阵营内的奸细,自然会立即把我们的底细告知孝成王,那时我们死了都不知是甚么一回事呢。”

善柔等这才恍然。

项少龙微笑道:“杀死乐乘,还另有个大大的好处。”

今趟连乌卓都要大惑不解了。

项少龙淡然道:“我们把整个刺杀行动弄成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项少龙所为,但细想又觉不像的模样。凭着乐乘墙头草的特质,赵穆与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都以为对方是借我项少龙作掩饰干的,你们说会带来甚么样的后果呢?”众人听得无不倾服,谁人能想得如此周详呢。

荆俊叹道:“两人自是疑神疑鬼,摩拳擦掌,立即要作正面冲突了。”

乌卓点头道:“最好那昏君立即召回廉颇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师勤王保驾,那赵穆便被逼要马上发兵叛变,我们亦有机可乘,在浑水里捉了赵穆这条大鱼了。”

善柔皱眉道:“但最大的问题是怎样才可砍了乐乘项上的人头呢?”

项少龙从容一笑,待要回答时,手下来报,田单到了。

项少龙心中懔然。现在邯城内,他最顾忌的人,就是田单了。

第九集 第三章 暗夜杀机

田单进了寝室后,在那刘中夏、刘中石两兄弟左右随护下,迳直来至榻旁,亲切地道:“董兄贵体如何?”

项少龙见他负手身后,卓立榻旁,自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气势,更是提高警惕,不敢说错半句话,点首施礼后道:“由于最近生活荒唐,酒色过度,只浸了一会河水,便受寒凉所侵。噢!田相请坐!”

田单微笑摇头道:“很多时我都欢喜站着来说话。嘿!看董兄两眼神光照人,怎会是酒色过度的人呢?只是一时用过了力道,故易受湿寒吧!”

项少龙知道难以在此人面前作假,真正地苦笑道:“看来是这样了!”

田单定神看了他一会后,淡淡道:“董兄手下的儿郎们,是否由董兄一手训练出来的呢?”

他这么一说,项少龙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闯城门迫孝成王表态时,此人必有份在旁观察,心下懔然,知他动了疑心,却若无其事道:“要养马,首先就要防范别人来偷马,南方多蛮夷,所以鄙人每天都训练他们,好作防备。”

田单沉吟片晌,点头道:“若董兄能把我大齐的兵将,练成像董兄手下儿郎们那样悍不畏死的精英,虎狼之秦又何足惧哉?”

项少龙放下心来,原来田单看上自己这点长处,暗叫厉害。他项少龙最大的长处,就是把特种部队那一套,搬到这战国的时代来。而这长处一下便给田单抓个正着。

两人对视顷刻后,项少龙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来,瞧着正凝视着他的田单道:“鄙人明白了,田相请给点时间董某。”

田单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反觉愕然,旋即欣然道:“我明白董兄乃忠于情义的人,否则亦不会拾命救回龙阳君了。换了谁在那种情况,都只会自行逃命。”

项少龙装作因伤口牵扯痛得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当时鄙人绝没有想过其它事,只知同舟共济,应付危难。”

田单双目神光一闪,沉声道:“听龙阳君说,董兄当时早有所觉,未知董兄为何能有此先见之明呢?”

项少龙给他的眼光和问题弄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也快点离开,装出疲倦神色,淡淡道:“或者是与马儿相处多了,沾染了点它们敏锐的灵觉,其实每逢有大灾难来临,甚或天气的突然转变,上至飞禽走兽,下至蛇虫蝼蚁,均有异样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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