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桥(69)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至于柳依尘,就更渺小,能救下姑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白墨存的事,她管不了。

柳依尘脚步匆匆离开朱家,慌乱之间却撞上了一个人。

柳依尘认得她,是麦卷月。

麦卷月大概不记得她是谁,柳依尘对她淡淡的说道歉,转身就要离开。

麦卷月却忽然一把抓住她,硬是将人拖到巷子里,见四周没人,才神色冷冽的质问:“你去见朱长岁了。”

柳依尘愣了一下:“你跟踪我?”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你是谁,你应当也知道我是谁,我便直说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去见朱长岁,他的话你不要信,他就是个畜生骗子。”

柳依尘看着女娘愤怒带点扭曲的面容,疑惑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的?你认识他。”

“我只与他短暂的打过交道,若不是因为他,我父亲校尉的职位怎么会被夺走。因为他的偏帮,导致我家中男丁不能继承校尉的官职,更无法领到朝廷发放的饷银。若有这份饷银,我家中也不至于日子过得艰辛,我阿娘跑到衙门去告,结果被朱长岁抓起来,在牢里关了一段日子。

还是白哥哥出手,才将我阿娘救出来。可我娘出来之后,人就有些疯癫,养了许久才稍稍好一些。可怜我从前也算是个娇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自从父兄战死。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不仅侵吞我们的抚恤,更害得我活得猪狗不如。”

麦卷月提到这里,十分痛恨朱长岁。她抓紧柳依尘的肩膀,用力过大,甚至捏疼了柳依尘。

“柳娘子你信我,不要相信朱长岁的鬼话,他无论说什么,定是为了一己之私,当年他的人也是这样糊弄我阿娘,让我阿娘在那纸上签字画押,完事才发现,我阿爹辛苦一辈子,甚至战死沙场该有的抚恤银子,该有的职位饷银全都没了,他就是个骗子,是个畜生。

他就该千刀万剐,什么玉面判官,他应该被天打雷劈,死在粪坑里,让千万的蛆啃咬,死无葬身之地才是。”

柳依尘从她极端怨恨的言语,凶残的眼神里看出来,她的确无比痛恨朱长岁。

柳依尘用力挣脱麦卷月的手,麦卷月总算意识到,自己弄疼她了,又连连道歉。

“柳娘子你信我,他真的不是好人。”

柳依尘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只是眼下白墨存被他抓在大牢里,我总要套些消息,设法营救才是。”

听他这么说,麦卷月才松一口气,紧张问:“那你想到法子了吗?他可答应放人?”

柳依尘没敢与她说实话,只摇了摇头。麦卷月忍不住哭起来,只觉得好人太苦。柳依尘安抚她许久,直到把人送回去,这才回去见七娘。

七娘听到她的复述,还来不及说话,楚娘倒是忍不住唾骂:“我就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阿姐,那个姓宋的,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都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莫不成已经是煮熟的王八,动弹不得了?”

柳依尘忽然双眼一亮,对,她怎么忘了还有宋寺卿。

按照七娘的意思,宋寺卿害死过司马家的人,与旧党一派那是势不两立的。

朱长岁若是成事,那就是朱家得势,旧党得势。如此,宋寺卿又岂能好过?

七娘想了想:“你先别着急,耐心等两天。”

“等什么?”

“我要是猜的没错,事情闹得这样大,宋寺卿不动也得动。”

宋寺卿把朱长岁弄到开封,本想借陈姑的案子,逼得朱长岁进退两难。谁知朱长岁剑走偏锋,在开封衙门弄出白墨存的事来。

如今司马相公回来,旧党隐约有翻旧账的架势,先帝在永安城的战败,就是对新党最狠的打击。

白墨存,就是撕开永安城一事的口子。

如今风向转了,新党反而被动起来,毕竟当年赞成先帝开战的,就是新党。

白墨存的事,背后少不了陆纯直的影子!

宋寺卿对手下的人说:“你们看,朱长岁多聪明,不过几日的功夫,就扭转局面,如今权知府松了一口气,陆纯直也松了一口气。过些日子,他们设法弄死陈姑,再处死白墨存。民怨也平息了,陈姑的案子了结,旧党也得势了。这背后还有没有人造假,滥用职权,那都不重要了。大家和和稀泥,天下就太平了。”

下面的忍不住皱眉:“真是火烧眉毛,官人,您怎么一点不着急?”

朱长岁若是将这事办好,朱家定是水涨船高。不仅威胁宋寺卿的地位,对新党的人来说也是危险的。

听说陆纯直或许还要往上再升一升,他一上去,朱文梓怕是也要高升。

朱少卿弄不好,会挤掉宋寺卿的位置。

如今太皇太后偏爱旧党,旧党一派得势。宋寺卿的位置要被挤掉,只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白墨存的案子,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宋寺卿笑起来,拿着一个匣子递给手下,“设法把这东西交给寇推官,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八十八章 暗送宝匣明算计,细心调查王文书

寇推官回到家中,就听夫人说,有人给他送来一个匣子。

寇夫人没有见到送东西的人,也不敢妄自做主,直接将东西放在他的书房。

等人回来,寇夫人才好奇问是何人送来。

寇推官若有所思,寇夫人紧张起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寇推官将匣子打开,里面有两封信,一封信是有人吩咐开封府的文书王骏,让他作假收监陈姑。

另一封却是朱文梓的奏折,两者字迹一模一样,寇推官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有人在暗示他,陈姑被抓的背后,是朱文梓作祟。

寇夫人看到这信,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姓朱的把手伸到了开封衙门?”

寇推官没说话,寇夫人着急,“你倒是给句话,如今咱们与朱家已经是势不两立。你要报仇,我不会拦你,可我隐约觉得这信来的古怪,咱们可不能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你稍安勿躁,我不会莽撞的。”

可收到信的寇推官,第二日还是去找了权知府。

权知府看着这两样东西,眉头紧锁。“朱文梓也不是阿猫阿狗,做事怎么会如此不过脑子,给区区一个文书写信,留下这样的把柄给人算计?”

寇推官亦是赞同,就算他憎恶朱家,也没法违心相信这个证据。

可给他东西的人,明知如此,还是给了,这是阳谋,就算这两样东西不能作为证据,却也是通过这个方式告知寇推官,背后的人是朱文梓。

为了避免麻烦,他是单独约见的权知府。

权知府并不在开封衙门,二人会面的事情,便无外人知晓。

“您怎么看?”

寇推官也是心有疑虑,才来寻权知府拿主意。陈姑的事,事关权知府,他不可能不关心。

权知府沉默,这个王骏是开封府里一个小小的文书,平日里负责整理文书档案,为人忠厚老实,话少,性情温和。

怎么看都不像是如此胆大包天的人!

“是不是,总要查过才知道?”

上面给的时间只剩一日,权知府也迫切想要找到真相。

白墨存的事情一出来,权知府心里松了一口气。

上面给了三日期限,迫使他将这案子处理好。可千头万绪,他查了两日都没有结果,一时间正头痛不已。

白墨存的事情一出来,他不得不违心的说,他肩上的压力都轻了许多。

朝堂上如今情势微妙,虽然还没针对白墨存的事闹起来,可权知府知道,新旧两党迟早要借题发挥,大理寺迟早要被问责。

朱长岁这样抓人,是否妥当,是不是想要祸水东引撇清自己,诸如此类的争端,迟早冒头。

权知府也知道,压力减小,不代表陈姑的案子他可以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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