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浮灯(1)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流水浮灯》 (作者:锦瑟)

这是中国古典文化的惊鸿一瞥。十个来自古代经典著作的传奇故事,蕴涵了深入中国文化骨髓的各种元素,经锦瑟情感丰沛,婉转深入的笔触重新诠释,再次绽放出绮丽妖冶的魅力。

然而,这些传奇又不仅仅属于古典文化——作品不遗余力地展现着那些在这个时代失落已久的爱与美,情与义,以及人生哲学,让人轻易便窥视到烦嚣世界中心底的缺失,望向更璀璨的生命光源……愿这本书属于心灵属于爱情,属于青春和生命。

目录

碾玉观音

最后的筑者

广陵散

菊园记

归尘记

云端

蔷薇战争

三口缘

同归

飞锡庵夜话

(一)《碾玉观音》

十八岁那个暮春的傍晚,璩秀秀独自坐在家中楼上绣花。

家是钱塘门里车桥下的一家小小的书画铺子,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阁楼上犹自洋溢着墨香。自幼她便在这里长大,习惯了桥头人来人去的熙熙攘攘,习惯了门前那条小河在夕阳下荡漾的潋滟波光。世界好像就这么大,小桥、流水、行人、家,还有每年暮春时节的落花。

绣的是鸳鸯,却始终打不起精神来。手一针一针地绣下去,心却早随着窗外的喧闹声飞了出去。记得两年前绣身上一的这条团花裹肚,竟是饭也不顾吃水也不顾喝,一气呵成地绣成了这件邻里见了都要交口称赞的尤物。如今竟如此分神,却是怎么了。她有些无奈地想。

忽然听得桥头传来一阵喧嚣,络绎的马车声彻底粉碎了她最后一点专注。

“我儿快出来看郡王!”却是爹爹在楼下铺子里这样叫道。

她如逢大赦,抛下了手中针线挑帘往外看。帘子掀开时带起了调皮的风,那风便偕着落花回旋着朝她身上扑来,她轻轻惊叫一声,丝毫不觉她鹅黄色的罗裳、花团锦簇的红裹肚已被风扬了起来,似一面旗帜般,飞舞在这小桥流水旁的绣楼上。

那络绎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为首的轿上走下来一个男子,仰头向楼上看去。

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秀秀也便将目光对望过去。这一望,她的心突然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脸瞬间红了起来。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衣着华美,一双剑眉下的目光有若寒星。这样的目光,毫无顾忌地落在她身上,望了许久,却转身与身边一人说了几句话,便步入轿中。

车马辚辚而动,片刻后便从众人目光中消失。却唯独留下那随从,上下将秀秀家打量了一番,步入了楼下店中。

秀秀突然心如鹿撞,感觉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便也顾不上什么闺阁礼仪,溜到楼梯转角处,侧耳仔细去听楼下那人和父亲的对话。

只听见那人说:“在下是咸安郡王手下排军郭立。想请老大人说几句话。”

父亲忙答道:“老夫姓璩,却不知郭府干来此有何见谕?”

“无甚事,”郭立答道,“只是闲问,想知道方才被叫出来看郡王轿子的是不是令爱。”

秀秀心不禁猛跳,发现事情越来越向她预感中的方向发展,不由愈发认真地侧耳听着。却听得父亲答道:“正是拙女,家中只有三口。”

郭立又问:“小娘子芳龄?”

父亲答道:“一十八岁。”

“可曾许配得人?”

“说来惭愧,老夫家贫,尚未配得。”

郭立想了想便说:“方才郡王在轿里,看见令爱身上系着一条绣裹肚。府中正要寻一个绣作的人,小娘子既未许人,老丈何不献与郡王?”

秀秀紧张地看着父亲,却见父亲眉头紧锁,犹豫半晌,沉吟道:

“只恐拙女性格顽劣,不堪侍奉郡王。”

“老丈又何必说此客套话?”郭立有些不耐烦,“老丈年事高,讨生活不易,小娘子献与郡王,下半生的着落便有了,荣华富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惭愧,惭愧,”父亲叹道,“老拙虽然家贫,但是只得此女,也希望寻个好人家将她嫁了,不忍让她受委屈啊。”

郭立不再说话,脸上分明有了失望之色。

秀秀见他转身欲走的样子,突然又想到那对有若寒星的眸子,也顾不上那么多,急急冲下来,一把将父亲拖到一边说话。

“爹爹,我愿去。”她低声道。

“你知道那王府是什么地方么?”

自然是好地方。想到那对寒星似的眸子,秀秀不由俏皮地这样想。可是毕竟不敢说出口,只是努力地在年轻的脸上挤出庄重的神色来,对父亲说道:

“爹爹,您和娘养女儿这么大,早该到享福的时候了。女儿无能,难得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报效父母,请爹爹成全女儿罢。”

“是我无能,”父亲叹息道,“可是再无能也想让女儿有个好的归宿,还不至于到了卖女儿的地步。”

“请爹爹不要这样说呀。即使是正经嫁人,也未必就好到哪去。去王府,也未必会差到哪去。爹不是常说人的造化都是命里注定的么,说不定女儿就有这个命呢?”

秀秀恨不能将生平的见识全凑到一起,找出大道理来说服她父亲。而她说出来的话,虽然出发点和心中所想不一,但毕竟也有一半是真的,父亲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动摇了。

“我儿,”他忍不住流泪道,“为父只怕你将来会后悔啊!”

“一定不会后悔的。”

秀秀斩钉截铁地答道。想到那人毫无顾忌的目光,仿佛已有一条鲜花大道在眼前铺开了,又怎会后悔呢?

于是,第二日,从王府来了轿子,将秀秀接了过去。

秀秀坐在轿中,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生活的遐想。他说话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家是什么样子的?而他会在那里等她吗?

原来家离王府竟有这么远。过了河还有河,下过雨然后又晴了。掀开轿帘往外看,只见一峰又一峰青山从窗外掠走。世界原来这么大,而青山的另外一边,又是什么呢?

一直到了暮色时分,她才终于来到了王府门前。原来王府的两扇门也是如此之大,比车桥边王富户家的门大了十倍还不止。这样的门,怕是要十几个人一起拉才能拉开罢?

可是王府的两扇朱门并没有因她而开。轿子绕过了大门,却在一个小偏门旁停了下来。小门吱呀吱呀地慢慢打开,一张肥胖而漠无表情的脸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说道:

“新来的养娘?跟我来。”

她好奇地跟着陌生人走进去,浑然不觉门在身后关牢了。王府真大,却完全见不到想象中的亭台楼阁,只有络绎的仆役负着柴火杂物,在长长的巷道中不停擦身而过。没有人停下来看她。

过了一扇门,又过了一扇门,却依旧没见到想象中的人。她忍不住问:

“王爷在哪呢?一会我能见到他吗?”

“大胆!”

秀秀便不再说话了,有些委屈,却依稀明白了自己的狂妄。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觉得说什么都是不妥。

走了很久,直到腿也酸了,终于在另一扇门前停下来。一个穿着整洁的中年女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说:

“你便是新来的养娘?我是这里的主管,你以后可称我为七娘。你入得王府,须知道这里与别处不一样。每日寅时钟一响便须起了,晚上做完手中活我说可以休息才休息。平日只在绣作房中呆着,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随意与其他人说话。另外还有许多规矩,我一时说不完与你听,日后慢慢教你。今日也晚了,就先不支你干活了。我且带你去休息,明日早些起来。”

七娘说话语速并不快,声调也不高,可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偏偏有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秀秀呆呆地听完这些话,然后便似蒙了一般,只是一味地点头,垂着眼,沉默着,由七娘带着又走了一圈,在一间大房子里停下来。

上一篇:联剑风云录 下一篇:慧剑心魔

锦瑟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