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一个皇子!(66)

作者:长笑歌 阅读记录

“而琛哥哥这盏。”说着,花酌枝探出指尖,沿着青铜底座缓缓摩挲,“一借便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间,不必换灯,不必担心灯火黯淡,是我向天神借过最长的一次,只因琛哥哥天真烂漫,坦率真挚,我也从未见过如琛哥哥这般心思纯粹的人。”

萧见琛:“……”

总觉得花酌枝不像在夸人。

他又看向那盏灯本来的位置,在流云教之后,在大燕之前,在他没来南疆前就点灯,只能是他大哥说过的,他十六岁那年生过的一场大病。

他喃喃道:“是……你救我那次?”

花酌枝有些意外,“琛哥哥不是不记得了?”

他还记得成亲那晚,萧见琛看他的眼中满是陌生与疏离。

“是……”萧见琛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我或许是那会儿病得太重,烧得人都傻了,竟不记得我们从前见过。”

“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花酌枝转身跳到榻上,双腿悬空荡来荡去,“那时我刚到中原,我们第一次遇见时,琛哥哥正在逃学。”

萧见琛:“???”

“陆繁,快快快,先生快要找来了,赶紧把我接出去!”

花酌枝就宿在书院隔壁,这会儿正准备出门,刚上马车便听见隔壁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

他觉得好奇,便悄悄将车帘掀了条缝,只露着一只眼睛,偷偷看过去。

青砖垒起的墙上骑着一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才过午时就已糟乱的发丝垂在额边,明眼人一瞧便知,这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起来的小公子。

可这玉一般的小公子偏又生了个高个头,明明脚尖快要着地,还是怕得要死。

看上去就不太聪明。

而墙下站着的那位更是憨厚,听见小公子叫他,便慌慌张张上前去,铆足劲喊了一嗓子,“殿下莫怕!西墙不高,殿下跳下来就是!”

这一声,就连东墙边的小叫花子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更何况正在满院子找人的先生。

主仆二人,真是一个赛一个。

可花酌枝本性单纯,他没见过这样有意思的事,便将车帘掀得更大了些。

“陆繁你!”萧见琛在墙上破口大骂,“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西墙是不是!你等着!本殿下下去一定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先生已经追到院墙边,萧见琛左右为难,只得咬咬牙,往陆繁那边一跳。

只听得“刺啦”一声,人是稳稳落地,可上好的绸裤就这么挂在墙头上,衣袍晃动间,一双白腿若隐若现。

陆繁:“……”

萧见琛:“……”

“殿下。”陆繁指了指墙头,有些不知所措,“你的裤子还在那里。”

萧见琛一张脸涨成猪肝红,一字一句道:“本殿下当然知道。”

他一口一个“本殿下”,这让正在学汉话的花酌枝更是好奇,他敲了敲车门,小声问道:“那是谁?”

有知情者俯身过来,“是大燕三皇子,萧见琛。”

“见琛?”花酌枝嘴里念了一声,“他在做什么?”

“应当是……在逃学。”

“逃,学。”花酌枝更是觉得新奇,“居然有人会逃学?那若是被抓回去,会怎样惩罚?会被关进塔中吗?”

那人被问到了,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

“三殿下!”墙内响起先生的声音,紧接着,墙头靠来一把梯子,声音还在继续,“三殿下莫要乱跑!您就这么跑出去,让老臣如何向陛下解释啊!”

萧见琛掉头就跑,陆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赶紧追上去,主仆二人就这么消失在巷子转角。

花酌枝看了会儿,正要放下车帘,却见那两人去而复返,萧见琛扒着墙角探出半边身子不断挥手,而陆繁三两步跃上墙头,同刚刚爬上来的先生面面相觑。

“陆繁?”先生疑道:“你不是在藏书阁抄书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繁把萧见琛的裤子取下来,朝先生示意,“我来给殿下拿裤子。”

说完,再次跳下墙头,转眼便跑没了影。

花酌枝被逗笑了,他放下车帘坐回去,唇角笑意越来越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只觉得新鲜极了,像他种在南疆的醉眠一样,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从头到脚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跟他截然相反。

花酌枝在那沉甸甸的祭司殿过了十五年,在无法反抗的教条下度过一天又一天,可就在方才,他突然有种想跟他们一起消失在巷子里的冲动。

想到这里,花酌枝隐起笑意,再次伸出手去,敲了敲车门,“走吧。”

马车缓缓前行,路过那个巷口时,花酌枝心念一动,掀起侧边车帘望去,可巷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他收回目光,抓着自己的荷包把玩片刻,突然改了主意。

“停车。”

马车停下来,外头的人凑到窗边,“大人?”

花酌枝抿了抿嘴,“我不想去了。”

“可、可长老们都等着呢。”

马车里安静下来,良久后,传来花酌枝妥协的声音,“那便走吧。”

【作者有话说】

萧见琛:三年前就被你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第68章 小叫花子(一更)

许是两人有莫名的缘分,萧见琛第二日逃学时,又被花酌枝撞了个正着。

这次没有陆繁帮忙,他翻上墙头,要跳不跳的,犹豫半天还是退缩了。

花酌枝就站在拐角处看,正思忖要不要上前帮忙时,萧见琛一眼就瞅见了他,朝他招招手,喊道:“那小孩儿,你过来一下!”

“……”花酌枝左右看看,他身前身后都空无一人,哪里来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萧见琛又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啊!”

花酌枝这才意识到,萧见琛口中的“小孩儿”,竟是他自己。

他双眼一亮,跑到西墙下面,仰头看去,萧见琛今日换了身月白的衣裳,更是清秀出尘,可裤子却脏兮兮地,鞋底也沾了一层红泥。

“小孩儿,你就站在那儿,我跳下去若是没站稳,你就伸手扶我一扶。”

下头有人站着,萧见琛心里安定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腹部卡在墙沿,颤颤巍巍往下溜,直到手臂无力支撑,才干脆松手跳下去。

双脚稳稳落地,可花酌枝还是上前扶了一下。

萧见琛拍去手中的尘土,从钱袋里扣出一颗金瓜子递给花酌枝,“谢了,这个你拿去玩,算作谢礼。”

不过是扶了一下而已,哪里受得起谢礼,花酌枝摇摇头,没打算接。

萧见琛着急去陆家看被陆将军打得下不来床的陆繁,他懒得跟花酌枝磨叽,将金瓜子塞回自己钱袋里,嘟囔一声,“不要算了,你这小女娃子长得挺俊,怎么就是不说话,奇奇怪怪。”

说完撒丫子跑开。

花酌枝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他轻轻咬住下唇,有些不开心。

他年纪尚小还未张开,个头也不高,被认成小孩儿也就罢了,萧见琛怎么能说他是女娃子。

他慢吞吞走回院子,站在池塘边照了许久,花里胡哨绣着醉眠的衣裙,一边一个麻花辫,腰间还挎着个花花绿绿的小挎包。

是有些像女娃子。

可他们南疆都是这样的穿着打扮,虽与汉人不同,但也不能被认作女娃子。

起初花酌枝十分介怀,一想到那是萧见琛,又悄悄释然了。

于是萧见琛第三天逃学时,花酌枝主动走了上去,他轻咳一声,举起双手,用不甚熟练的汉话说道:“我扶你。”

萧见琛往下看了眼,有些意外,“你这小叫花子怎么还在这儿?”

花酌枝:“……”

短短两天,已经变了三个称呼,小孩儿和女娃子都不够,今日直接变成小叫花子了。

“殿下。”墙那边传来陆繁含混不清的声音,“什么小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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